“呃……”梁平一脸讨好的笑,道:“我的意思就是我没有任何意见,只要你决定了,我就双手赞成。”
“早这么说不结了……”
“那日子呢?”
“还选什么日子啊,就今晚吧!等他俩从酒楼回来,咱们摆上一桌子好菜,再烧一香磕几个响头,就算是定了!”拿起这种主意来,庄氏向来的痛快豪爽。
梁平闻言,一咧嘴,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下可好了。
一下捡了俩儿子,媳妇的心结也解了……
他的日子,也好过了。
回头可得好好谢谢樱姐儿才行,竟想出了这样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没错儿,江樱与庄氏昨晚一鼓作气得谈到天黑,谈出的结果就是——庄氏收方大方二为干儿子。
其实这并不是江樱的临时起意,而是方大和方二自己的意思。
只是整个过程有些奇怪……
比如,起初是因为兄弟俩在院子里逛着逛着逛迷了路,也不知道怎么摸回正院的,却是摸到了与庄氏卧房相邻的一间客房后,又莫名其妙的听了一回墙角,从庄氏与江樱的谈话中得知了庄氏的这桩“秘密”。
二人对庄氏向来是敬畏且敬爱的,虽然敬畏是被活活揍出来的,但敬爱却是在之后的相处当中一点一滴累积下来的。
听到庄氏如此,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
二人在屋后蹲了好一会儿,面容深沉,也不知是谁先提出了要进去劝一劝庄氏的想法。
总之二人最后是进去了。
江樱见二人是真心实意地对奶娘,又因彼此都是知根晓底的,想了想,提出了认干儿子的想法。
其实她在这件事情当中,起的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作用。
方大方二年幼便失去了双亲,心底对亲情的渴望是十分强烈的,对庄氏也向来言听计从。甚至已经对这个强悍却温暖的妇人产生了心理上的依赖——这一点,从他们千里迢迢从肃州跟来连城就能看得出来了。
而庄氏对这两个看着痞里痞气,实则却比任何人都单纯好骗的少年人,也老早就存下了一份爱护的习惯。起初大致是二人与江浪年纪相仿,后来却也是在相处中磨出了真感情来。
来到连城后,也没少让梁平给樊氏去信打听俩兄弟的情况。
这些都是双方的感情基础。
然而,起到最决定性作用的还当是庄氏的“心结”。
她与梁平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之后,看似终日无所挂念。实则心里一直盼望着能有一个儿子。
这倒不是她重男轻女,有了两个闺女在身边,还非得养个儿子方觉抬得起头来。
这些迂腐的想法她倒是没有的,但她却不得不为以后考虑着。
她活了半辈子,有一半的时间都耗在了江樱身上,对她而言,江樱早已是她的亲生骨肉,就算日后真有了孩子,在感情上也绝对不会厚此薄彼。
但不管是江樱还是梁文青,女儿家迟早都是要出嫁的。虽然说“别人家”三个字显得太生分悲观。但事实正是这样。
但若能有个儿子,日后再抱上几个孙子,便也不用去为这些发愁了。
从另一方面来说,也不用担心因为身边没个照料的人,到老了到了还要去麻烦江樱和梁文青。
越是疼爱,越是不想成为她们的负担。
而且,子孙成群谁不想啊,那是真正的安享晚年啊。
说到底,她倒不是多想自己生,非得体验一把生孩子的‘快感’。而是想老有所依。
说她不知足也罢,总而言之,她的打算便是这样。
不愿自己,也不想梁平。在老去的时候身边过于孤单。
江樱同她说了许多,吃药不是长久之计,身体也扛不住,再者说就算是得幸怀上了,同时却要承担极大的风险。
这些庄氏都听进去了,但心里始终还是有些不甘愿。
但现在……一口气竟然捡了两个儿子!
且都二十好几了。娶妻生子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说不准要不了两年就能全了她的抱孙子梦了……
咳咳,虽然这俩儿子浑身上下简直就是一句大写的“不着调”,但她相信,在她的铁腕之下,将俩儿子调教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绝对不在话下。
于是,刚说定了今晚就把事情办了的庄氏,此刻已经迫不及待的跟梁平讨论起了,日后这俩“孩子”的教育问题……
* * *
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为了庆祝家里又添了两名成员,自然又是……一阵大吃。
席间气氛融洽而温馨。
除了从始至终都专心吃菜,半句话也没有吐露的梁文青。
庄氏高兴,梁平高兴,江樱高兴,方大与方二无疑也是高兴。
可她却是不高兴的。
她接受不了忽然多了两个“哥哥”。
尤其还是,这样的两个哥哥。
她从没想过会同这样不入流的两个人扯上如此亲密的关系,甚至成了一家人,日后还要“共用”一对爹娘!
想儿子想疯了吧!
连商量都不跟她商量,临了才告诉她这个决定,分明是根本没有将她放在眼里,搁在心上……
梁文青将口中的青菜咬的咯吱作响,听得几人有说有笑,头都不愿抬一下。
在座的一桌人除了梁平之外,都与迟钝二字有着莫大的干连,可饶是如此,梁文青的情绪还是清楚无比地被每个人所察觉到了。
饭后,梁平送了吃醉了酒的方大方二回房。
吃醉的兄弟俩,一路上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好不可怜。
嘴里也不停的嚷嚷着——
“干爹!我们也有爹了!”
“干爹,我打小就很崇拜您!从来没想过能做您的儿子!做梦也不敢想啊……呜呜呜……我太高兴了!”
“干爹,以后我们兄弟俩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和干娘的大恩大德……”
“做猪做狗……”
“做羊做驴……”
“好了好了……”梁平赶忙制止这跟动物们杠上了的两兄弟。
夜色深沉,梁平一手勉强扶着一个,三人踉踉跄跄地走着,哭笑不得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