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姐儿,明儿一早你带着玉郎跟你阿奶他们一起走,等你阿爹的腿好些了,我们就去追你们。”赵桃花一边来来回回收拾行李,一边跟秦臻说话,时不时偷偷拿手抹眼泪。
秦臻皱眉看着瘦小的妇人在四下漏风的茅草屋里转圈,开口的声音很冷。
“去哪儿?”
靠坐在木板床上的秦三叹气道:“朝廷前些日子下发诏令,允许南安两府的灾民逃荒去保宁府。”
“我这腿还走不了路,你们跟村里人一起上路,路上有你大伯二伯和四个堂兄在,好能有个照应。”
话落,六岁的秦玉郎扑上去抱住了赵桃花的腿,哭喊:“阿娘,我不走,我要跟你和阿爹在一起,阿奶他们不喜欢我,路上会把我卖了的。”
秦三急得直咳嗽,“你是我们秦家子孙,你阿奶怎会卖你!”
赵桃花看着秦玉郎直掉泪,此去蜀地千里迢迢,路途多舛,她怎么能放心把孩子托付给别人,但大旱两年,不说庄稼了,就连山上的树都枯死了。
之前还能靠家里仅有的一点存粮和朝廷的救济粮活着,现下正月还没过完朝廷就让他们去逃荒,偏又赶上当家的摔断了腿。
他们死就死了,可怎地也要为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女儿和年幼的儿子寻条活路!
赵桃花又害怕又不舍,一时间茅草屋里哭声一片。
秦臻听得脑仁疼。
她一周前在缅北大山里执行任务,被手雷炸下了悬崖,醒来就躺在秦家这四面漏风的茅草屋里。
一周过去了,她还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倒退到这冷兵器时代的,
秦三是个猎户,在山里看到昏迷在山崖下的她,说她长得跟女儿秦珍珍小时候一模一样。
秦三为了下山崖救秦臻摔了腿,还生生拖着断腿把她背了回来。
秦臻虽然有太多不明白,但秦三救了她是事实。
在秦家的这七天,赵桃花两天才吃一点东西,就为了把口粮省下来给秦臻。
即使那只是一碗照得出人影的碴子粥,少得可怜的碴子又粗又硬又刺嗓子。
秦臻刚开始只以为是秦家穷,后来才知道这里遭遇大旱,好多人家为了活下去卖儿卖女,哪会像秦三和赵桃花还捡张嘴回来。
秦臻十三岁就混迹于雇佣兵军团中,见惯了猜忌与杀戮,冷情冷心,但她确实欠秦家人这份恩情。
看着手心里那颗被赵桃花认作女儿的证据的红痣,秦臻咬了咬牙。
问到:“是不是去了保宁府就能吃上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