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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心事重重的夜晚之曹文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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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文逸屏息凝神地走在黑暗的小巷里,倾听夜晚的声音。她听到夜猫在屋脊上走过,脚爪叩击瓦片的声音,听到房子里熟睡的人发出的低沉而缓慢的呼吸声,听到自己从某一个时刻开始就加速跳动的心脏怦然有声。

曹文逸的师门是内丹派里主张清净修行的一脉,师父成天跟她说,你的问题在于太聪明了,对于修道者来说,聪明不光是没有用的,反而有害,因为你看得多想得多,就会消耗精力。挖鼻屎和随地吐痰也是不可取的,不是因为不卫生或者不得体,而是一切体液都跟精血一样,是人体的本源,不可以让它随便流失,要是不小心挖了鼻屎,就要把它吃掉。听了师父的话,曹文逸一直很小心,从来不让自己面临风寒的危机。

师父说,只有了绝人情,断绝思虑,木食草衣孤又静,才能得证大道,炼气成真。遵循这样的法门,前几年,曹文逸跟师父在少室山玉华峰隐居,终日在山中枯坐养气,从来没有觉得无聊,也一次都没有跑去旁边的少林寺看和尚打架。

童年时的曹文逸也曾经对世界充满好奇,什么太阳总下到山的那一边,里面有没有住着神仙,以及关于这个世界的全部真相。

后来她读到了张衡的《浑天仪注》,知道天地是一个鸡蛋,大地是蛋黄,大海是蛋清,在下面托着蛋黄,天是蛋壳,太阳是个水禽,白天从东边飞到西边,晚上再潜水,从西边游回到东边,周而复始,运行不息。

再后来她的师父出现了,解答了第二个问题:山里面有神仙,我就是神仙,你也可以成为神仙,只要你肯跟我入山学道。

那时的曹文逸已经十三岁,张衡和她师父给出的这两个答案,她都不太相信,但是她又找不出其他的答案。曹文逸绝望地发现,这个世界最终可能是不可知的,哪怕她已经把古今典籍博览无遗,而且文辞、书画、历法、算数无不精通。

像所有最终屈服于不可知的秘密的聪明人一样,曹文逸出家了——天地是一个大鸡蛋,我就当其中的一个小鸡蛋,造一个蛋壳把自己包起来,就不用考虑蛋壳外面的世界了。总有一天,这个鸡蛋会变成石头,从此与天地同寿。

在遇到高登之前,曹文逸相信自己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人。她可没想过,有一天会突然跑来这么一个人,敲敲她的蛋壳问她,如果我能把蛋壳剥开,我可以吃掉你吗?从被高登敲破的缝隙里看出去,曹文逸觉得世界也许仍然不可尽知,但是世界不会总是这么无趣。

曹文逸对州西还算熟悉,她知道高登走的路线会直通州西瓦子,在黑夜里徘徊了良久却一无所获之后,她终于朝着光亮和喧嚣的方向走去,进入这个抵御无聊长夜的最后的堡垒。

州西瓦子是一个长条形状的广场,刚一进来,曹文逸就看到一个身穿五彩羽衣的少女从她头顶上凌空走了过去。曹文逸骤然见到这个奇异的场景,先是吃了一惊,凝聚目力仔细看过去,才发现少女的脚下有一条细若发丝的金线,在昏黄的灯火下若隐若现。

五个方形的桌案在路中央摞成一座高台,一到四层都有一位少女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扭曲着身体,在桌子之间狭小的空间里一动不动,脸上偏偏都带着夸张的笑容。顶端的案台上站着一个姑娘,她慢慢弯曲腰肢,一直到双手可以抓住脚踝,然后头部从自己的胯下钻出来,看起来非常的邪气。

路旁穿得花花绿绿的安息人,突然一口喷出一米多长的火焰;精赤着上身的壮汉单手托着一个五丈高的竹竿,上面攀着八个男孩,像猿猴一样做出各种动作;头上包着碎花头巾,留着大胡子的天竺人盘膝坐在地上,对着盘成一圈的眼镜蛇滴滴答答地吹着唢呐,眼镜蛇的蛇头扬起,随着音乐左右扭摆……

曹文逸顺着人流在瓦子里游走,在观看这些奇异表演的同时也被人观看着。

瓦市里并不是没有女子。衣着暴露的流莺,肆无忌惮地倚着门招呼着路过的游人,但是却沮丧地发现,哪怕是那些从头到脚都透着急色鬼气息的男人,今天晚上也都装出一副假正经的样子,朝她们拂着袖子,却偷眼去瞄着这个身处五光徘徊、十色陆离之地,不知为何有些茫然自失的道姑。

流莺们被曹文逸影响了生意,气急败坏地议论个不停。

“一个道姑来瓦子里玩儿,恐怕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还臊眉耷眼的,真是晦气,平白坏人生意。”

“可是她好美啊!”

“喂,你是哪头的?”

曹文逸不知道自己无意之间引发了流莺界的内讧,瓦子里的表演,对她来说只是热闹,却算不上有趣。

“这位仙姑,我瞧你眉宇之间颇有忧色,可否让老朽为你算上一卦?”一个五十岁上下,相貌颇为气派的老者,在路旁支了个卦摊,向曹文逸招揽生意。

曹文逸觉得好笑,那人叫她“仙姑”,却要给仙姑算上一卦。

曹文逸问道:“你是哪一派的卦师?是文王八卦,还是麻衣神相?是诸葛测字,还是观音灵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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