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脚的客栈,说是客栈不如说是谁家的小院,被隔成一个个小小的房间,里面放了张床板,铺了些稻草,薄薄的一床被子,看着就不是很保暖。屋里只有一张桌子跟两个用三块板子钉起来的小板凳。
昨儿来回话的白净小哥有些拘谨的笑笑,说道:“外面雨下的大,这一带也都是这样的小村子,找不到合适的客栈,还请大小姐委屈一晚。”
江藜倒是没觉得有啥,她自小在村子里长大,没出过远门,没住过客栈,出门前补拙堂兄还专门来跟她说过,出门在外不容易,一切都从简,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他有同窗家境不错,有一年去扬州探望嫁过去的姑姑,路上走错了路,错过了打尖的地方,还在荒郊野外过了一宿。晚上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风声呜咽,伴随着树林深处的狼嚎声,让人心惊胆战的。就是有钱又怎么样,出门在外哪里讲究得起来?
“这里就很好了,谢谢小哥。”江藜笑着道谢。
白净小哥挠了挠头,说了句:“大小姐你们先洗漱,等会儿晚饭就送来了。”说完低头匆匆跑了。
人一走江春把门一关,三两步冲到床上就躺了上去,嘴里嘟哝着:“哎哟,我全身都散架了。坐马车也这么累啊。”
江藜也浑身酸疼,肚子也饿的厉害,上午天一直阴着,刀疤想在下雨前赶赶路,晌午就没停下来吃饭,老陈头拿了两个大饼子给她们,连壶热水都没有。
那饼子又干又硬,就是个纯饼子,没馅没酱,江藜她们吃了两口咬的腮帮子疼,还被噎着了,灌了两壶茶水,实在是吃不下去。下晌下起雨来。半路上又没找到可以打尖的地方,刀疤他们商量了一番,就决定冒雨赶路到提前决定好的地方,就是这个小院来住一宿。
江藜灌了两壶茶。听院里里传来说话声,好像还在做饭的样子,只好忍着饿跟身上的酸疼,就着刚刚顺子哥提过来的热水简单洗漱了一番。
洗好了的江藜推了推江春,道:“哎。别睡着了。先洗洗,等会儿吃饱饭再睡。”
江春声如蚊蚋的说道:“不行了,我没有力气了,我要躺着缓口气。”
江藜见她面色发白,今天还吐了一场,据老陈头说她那是有些晕马车,想着她应该是不舒坦,也就不再叫她,把热水倒在盆里,端过来给她洗脸擦手。
江春迷迷糊糊的。感觉脸上有些温温热热的,擦洗过以后,脸上很是舒坦,忍不住嘤咛一声。江藜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往外面看去,院子里两方对峙着,气氛紧张,一触即发。
“方护卫,太太让问安顿好了吗?”门口走进来一个小丫鬟,撑着油纸伞,穿着青色比甲,梳着双丫髻,声音清脆悦耳。
刚刚还趾高气昂的人一瞬间弯下腰,回身讨好的说道:“呀,是绿柳姑娘啊,这么大的雨还劳烦姑娘走这一趟,这边已经在清理闲杂人等了,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我再检查检查,稍后会亲自去跟太太回话。”
绿柳往这边看了看,低声对方护卫叮嘱了两句,就撑着伞又走了。
等人出去了,方护卫又换了脸,傲慢的道:“快些卷了东西滚蛋,耽搁我们太太歇息,小心我把你们统统都抓进大牢里去。”
“你!”镖局里传出来气急败坏的一声,有人挣扎着要冲过来,被老陈头给拦住了。
江藜趴在窗户上,努力往那边看去,可是黑夜里光线不好。再加上还在下着雨,那边的说话声听的并不是很清楚。
“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江藜忙起身,随着起身的动作身上疼的难受。她咝了一声,已经穿好了鞋,想想又不对,坐在床边问道:“谁啊?”
“小姐,是我。”江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道:“小姐,这会儿院子里来了一群陌生人,也是来借宿的。外面乱糟糟的,你跟春儿千万别出来。我在门口守着,你们放心。”
外面的人态度实在强硬,而且人数也不少,江藜正有些担心他们如果硬来闯到这间屋里来。她跟江春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可抵挡不了,没想到顺子哥就过来了。他倒是也挺心细。
“劳烦顺子哥了。”江藜感激的说道。
外面动静越来越大,双方没有达成共识,说话越来越激烈。就连熟睡的江春都被吵醒了。
“外面怎么啦?”江春声音有些嘶哑的问道。
“有人要来住宿。态度不好,还要把我们赶走,李镖师他们正在跟对方争辩呢。”江藜道:“你饿不饿?我这里还要了面条。”
江春揉了揉瘪瘪的肚子,扁着嘴道:“饿。”
江藜看了看,小炉子里炭火正旺,她到了些水在砂锅里,放到小炉子上烧,忙又跑到床边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呀,这些人怎么那么不讲理啊。”听了一会儿江春就听明白外面是怎么个情况了,语气不满的说道:“哪儿有这样的?他们要住宿。难道我们就不用住了吗?他们是官家的家眷,说起来小姐你也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