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云姨娘办的倒是体面。
去柴房的路上,管事先回了自己住的小院子。悄悄叮嘱着老婆,收拾好细软,备好马车候着。老爷若咽了气,重物件就不要了,带上包袱就驾上马车回老家。
老爷风光了一世,谁知道有多少双眼盯着。或许当下,就有霍霍磨刀的。
看着满屋子的花瓶摆件,这些都拿不走,真是心疼。当初是迷了心窍,才弄了些,这不能带走的。
老爷若咽气。这府里要想活命的,就看谁跑的快。
又给老婆细细叮嘱了一遍,才去了柴房。
主母张佳歆窝在柴火草垛里,头发凌乱,妆容早就花了,不知道从哪里沾染上了草灰,整张脸简直没法子看。衣裙散乱又都是褶皱,一团团的裹着。
她平时都在屋子待着,烧的暖炉,暖和的可以穿单衣。外出就是披件裘皮。今日在聚书阁的书房,她的裘皮沾满了血,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柴房里四下透风,仔细看着,就能瞧出来,她的嘴唇已经冻的青紫。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聚书阁的管事,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主母。
正不知道说什么,主母张佳歆虽然被堵着嘴,可面目狰狞,虽然绑着手脚,可身子用力向前挺,看似要拼命一样。
管事不敢靠的太近,怕被她伤了。想起今日她拿着大刀,历历在目,实在是可怕。
管事抓了把干草,坐在地上。看着主母张佳歆用力的挣扎。过了一会,似乎她没有什么力气了。才把今日嫡小姐大闹聚书阁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主母张佳歆听到这,嘴角微微的向上挑着,得意的笑了,她的女儿果真没有白养。怎么就没有打死那个贱人。
管事继续说道,老爷李维忠被撞了以后,聚书阁的厢房到处是血,如今仍昏迷着,怕是生死难料。
说到此处,管事抹着眼角的泪。
他不是哭老爷李维忠,而是哭自己。他这一家老小都靠丞相府养着。李维忠若死了,丞相府也散了。他这一家,可怎么办。
主母张佳歆听到这,正质疑着。李维忠身子板壮实,怎么可能不经撞。
可看到头发花白的管事,抹着一把把的眼泪,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也不做无用的挣扎,瘫坐在草堆里。眼角的泪混合着脸上的草灰,滚落。
“主母,云姨娘让我来请您,去聚书阁见老爷一面。”管事继续说着。
主母张佳歆嘴里呜咽着。
管事又说道,“主母,您莫要怪罪我。刚才来时,府医叮嘱过,老爷虽然是昏迷着,可心智是清醒的。若是受了言语的刺激,怕是老爷急火攻心,过不了今晚。”
主母张佳歆听到这里,眼泪哗啦的滚落。她使劲的摇摇头。
管事当作没看到。挥了下手,门外候着的婆子就涌了进来,嘴上说着得罪了,就架着她奔向了主院。
主母张佳歆想过用刀砍李维忠,也真的砍了。可从来没想过,让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