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在想,咱们读四年大学,是不是就为了这几张纸呢?”蒋文睿突然若有所思地问道:“阿宇在学校里面多待几年,不就是为了比咱们多一张纸么?”
“在企业眼中就是!唉,这一帮肤浅的招聘人员!”魏林依然忿忿地回答:“谁告诉他们文凭、学历和能力对等的?比尔盖茨不是连大学都没毕业吗?很多在社会上混得很好的成功人士,他们的文凭其实根本就难以启齿!”
“如果说文凭和能力不对等,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和那些初中没毕业就一天到晚在街上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混混没区别了?”肖肃幽幽地问。↙↖⊙+
“也不是这个意思,话不能这么说!”蒋文睿答道:“这两者之间应该还是有一定关系的!我们不能只盯着那些极端的个案,全世界好几十亿人,就只出了一个比尔盖茨,他只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特例,除了具有很强的新闻性之外,本身并没有什么研究的价值,所以,我觉得很多人总是用他的经历来做例子,这种行为本身就有问题,就很值得商榷,这种行为本身才是诸多争论产生的根源。”
“那还能有什么关系?”魏林继续翻箱倒柜,开始把衣柜里面的东西往外搬。
“招聘的hr之所以认文凭,认咱们考的证,并且将这些东西当作一种具有一票否决效用的依据,是因为他在招人的过程中面对着大量的求职者,他并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去面对面、一对一地筛选,真要是那种特别出众的人,估计也不会出现在这些招聘会上。倒不是说像文凭与证书这样的东西和工作能力有对等关系,也不是说这种招聘方式肯定不会漏掉人才,谁都不能保证这样就一定不会招到滥竽充数的人。”肖肃想了想,说道:“而是因为,之前的经验告诉他们,以文凭和证书为依据来筛选求职者,在保证效率的同时,犯错的次数最少,而且即使错也错得不太离谱;其他的依据相较于这些依据而言,则不能同时比较好地兼顾这两个方面。”肖肃眨了眨眼睛,接着说:“根据文凭招聘,之后其实还有一个继续甄别的过程,面试就是这个甄别过程最开头的表现,在面试以后,进入具体的部门之后,应该还会有进一步的筛选。只是因为我们现在很急切,无意间忽视了之后继续甄别的过程。所以,我觉得,认文凭、证书仅仅是为了开展招聘工作方便的一种筛选方法。”
“而且,”肖肃补充道:“咱们都可能还好点,要是针对研究生,他的文凭和所考的证书什么的就可以告诉hr自己的专业方向,招聘的老师还能够迅速确定对方适合自己的什么岗位。”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蒋文睿睁大了眼睛。
“这些都是我那个表哥告诉我的,他也经常和hr一起出去招人。”肖肃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的意思就是说文凭、证书什么的和个人能力没关系呗?”魏林垂头丧气的说道:“那我找这些东西还有什么用,唉!”
“放宽心,你再仔细想想,会不会掉在什么缝隙里面去了?”蒋文睿安慰道:“你这么一说,我也得确认一下我的这些证件原件是不是都齐全。”
于是蒋文睿也找了找自己的那些证件,找了好久,才只找到一张英语四级证书和六级证书,这就是他全部能够证明自己学习经历的证件了。他突然间觉得好沮丧,一想起自己在刚刚进大学时,认为年级第一将会非己莫属,年年都拿奖学金,并且顺理成章地被保送进入清华深造的雄心壮志,就感到难以言表的感伤。
刚刚进入大学的时候,大家都在很努力地学习,大一刚开始学习微积分的时候,学院组织了一次半期考试,成绩下来之后发现自己只是排在了中中间间的位置。当时辅导员还专门组织了一个会议,勉励大家继续努力,说现在一时半会儿的努力可能没有见到什么成效,但是大家不要泄气,只要自己坚持下来,就一定能够有所变化。可是到后来自己的自制力越来越差,一不小心又在寝室打一天游戏,每学期的各科综合排名下来之后,都发现自己一直处在这种中不溜的位置,没怎么动弹过。于是就拿“学习好的人是因为适合学习,形成了良性循环,而自己学习成绩一般,则是因为自己不是搞学术的料”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无意间自甘堕落。
在和家里人通电话的时候,就再也不好意思给家里面的人提奖学金的事情了,而且还在家里人提起“奖学金”三个字时非常敏感,总会尽快地顾左右而言他,把话题支开,生害怕家人再提起自己之前说过的什么豪言壮语。后来对自己的堕落状态有所察觉,发现自己就这么下去不是个事情,自己又没有参加什么社团活动,除了上课,天天宅在寝室里面打游戏打久了自己也腻烦,于是就跟风去蹭外语课,而且还依旧是那么好大喜功,同时蹭日语课和德语课,又对自己立下豪言壮志:“我一定要在语言方面有所突破,日语和德语都要考证!”结果,又是虎头蛇尾,在难度加大的时候又没有什么意志力坚持下去,结果除了认得日语的几十个假名,德语的各个字母自己读得出来,知道一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会话与寒暄之外,没有任何地方拿得出手,考证那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想,痴人说梦。
高三下期的时候,那种不顾一切冲刺的忘我精神随着高中毕业烟消云散,而且因为高三的时候对自己管得太紧,又有那么好的学习氛围,目标明确;上大学之后学习氛围不再像高三的时候那么好,大家都是同病相怜,想要好好放松一下;学习目标也出现了真空,因为保研是四年之后遥不可及的一句话,大一的时候自己放松之后就一直没有收回来,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收回来。
好在大二的时候,学院推出了一个辅修计划,工科的学生可以辅修一门文科或者理科的课程,时间基本是安排在周末,蒋文睿觉得自己周末闲着也是闲着,就报了个名,选了门《国际经济与贸易》,于是每周末老老实实去上课。可是这种辅修因为老师要求比较松,好多课程的任课老师直接明说“相对主修国贸的学生而言,你们的课更像是科普”,不写论文,因而不可能有学位,一直要上到大四毕业的时候才给一个辅修证书,所以找工作的时候完全用不上。
“奶奶滴!”魏林突然叫起来:“可算是给我找到了!”蒋文睿和肖肃站起来把头凑过去看,发现魏林的四六级证书背面朝上,正好拼在衣柜的角落,不知道什么时候魏林买了一块木板,可能是为了防潮吧。这块木板把四六级证书压在了下面,怪不得魏林找不到。果然,把四六级证书拿出来之后,上面留下了水渍,有一侧已经变黄了。
吃过晚饭,蒋文睿还正在打游戏,突然间电话响了,他把电话接起来,看到是今天白天那个服装公司的电话:“同学您好!我们是有型服装公司的,今天上午,您让我们把西服拿到寝室来,现在我们已经到你们宿舍楼下了,可是宿管不让我们进去,请您下来接我们一下!”蒋文睿挂了电话之后立马就下楼了。
来的是一男一女,看样子还挺年轻,还不到三十岁,男的手里拖着一个大箱子,女的手里拖着一个小一点的箱子。一看到蒋文睿下来,他们立刻对对方笑着以一种很宽慰的神态说:“还好,咱们纠结了好久他的身材,拿过来的衣服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