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刚才已经说了,梵高能够成名,他的坚持只是一个不那么重要的必要条件!”王豫文不以为然:“而现在,梵高的作品之所以总是能够被以天价收藏,是因为收藏这些作品的商人是以一种投资的视角来做这件事的。℡√↑▲他的成名更多的是由一部分专业人士发起,而由商业接力的偶然事件!不信请问,有哪一个真正搞艺术的穷酸艺术工作者买得起梵高的画?所以,这些商人在发现梵高这个人的作品既然已经成名,在大众舆论中已经成为高雅艺术的代名词,早就已经被标签化,承载的是某种大众共识,而根本就不是他个人的真实经历,而他的作品就这么多,稀缺性和不可替代性极强之后,从投资的角度进行审视,发现梵高存世的作品是一个保值乃至赚钱概率极大的投资项,所以,这些投资者如果没有那种更好的投资选择,相比于那些劳心劳力还未必能挣到钱的实业,为什么不投资这种保值概率极佳的艺术品呢?而且在他们买了之后,为了保值和增值,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并继续维持这种‘梵高的作品很高雅’的舆论,以满足我们许多只知道盲目跟风,还自以为很尊重艺术,而且永远都不可能买得起艺术真品的普通人心中,这种完全就是不明就里的潜意识预期呢?如果还可以借此机会使得买家获得我们这些普通人莫名其妙的赞赏和认同,这样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可见,以上这一切,全都是非常严密的商业逻辑,和艺术半毛钱关系没有!这些收藏家们需要关心的,仅仅是梵高的作品因为各方面的原因,在大众心中是否已经形成了一种共识:他的画很有收藏价值!而至于为什么这些作品那么有收藏价值,收藏的商人们其实真的没有那么多的必要去关心,他只需要抱着和股民追涨一样的心态,但却是做长线投资即可,当然,即便去关心,也不太可能得出一个确切的结果来;所以说,这些所谓的收藏家是否真的像他所宣称的那样,热爱艺术而且还懂艺术,我就只好呵呵了!我们甚至还可以反过来认为,如果那些投资艺术品的商人并没有考虑到这些方面,那么,他就不算一个合格的商人。在遇到同样复杂局面的时候,这种不合格的商人失败的概率要大得多!”
“所以,这帮相信鸡汤的人真是笨,智商根本就是负的!”王豫文继续愤愤地说道,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比如,拿卡夫卡来说,一个卡夫卡的出名意味着无数个卡夫卡的被埋没!为什么这么说呢?首先卡夫卡的家人在发现他的作品之后,要交给那些好为人师的编辑,尤其是那些自我感觉总是过于良好的大媒体的编辑,并且至少要能引起他们的注意,恰好契合这些编辑的某种偏好和预期,而绝对不能引起这些编辑的反感,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一个很小的概率呢?其次,编辑所在的报社或其他媒体在这一段时间正好缺乏话题点,而他的作品要正好填补这个空白,意思就是,如果最近不缺话题点,那么他的作品只能是在编辑们笑一笑之后,就被扔到一边去了,至于之后多久能被大家想起来,那就只有老天爷知道。你说,这又是不是一个很小的概率呢?第三,这个媒体还要足够专业,能够选择恰到好处的商业运作模式,使这个话题点契合那个时间点一定数量观众的潜意识,引起受众广泛的关注、思考和阐发。你说,这是不是另一个小概率事件呢?以上三条,缺一不可,而且还不能够颠倒顺序,由此,我们可以轻松地得出,一个卡夫卡的成名意味着无数个卡夫卡的被埋没,那些被埋没的人绝对不是水准不够,而只是出现在了错误的时间和地点,被埋没的卡夫卡们还不可能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而他们最不缺的就是坚持,可是,坚持给他们带来了什么呢?而且,这样的机会一旦没有属于自己,之后还能被自己抢回来的概率就很渺茫了,因为同样能达到合格线的竞争者实在太多。就像绝大多数追逐音乐理想的人,常常并不是没有坚持,而是因为一直无法得到大众的认可,因而,最终只可能流落到酒吧里面去唱歌,一生在贫穷与困顿中度过!这些人没有坚持吗?相反,人家最不缺的就是坚持!可是,这些人胜利了吗?如果这帮脑残一定要说租住在地下室里面,每天穷得只能用外卖果腹,只能弹破吉他也算胜利,那我只能告诉这帮脑残,好吧,你胜利了!呵呵!这一帮脑残一天到晚就只盯着研究‘现象’,或者说‘已现之象’,却从来没有去分析研究过‘未现之象’。”
“好吧,老王,你消消气!不至于这样!”魏林继续说:“下一个问题:‘温水煮青蛙’是我们经常引用的典故,用来说明人们会适应渐变的威胁,失去戒备而最后遭灾的道理,但是后来有人做过实验,发现不管是什么样的青蛙放在水里面煮,等到温度升到六十来度的时候,青蛙都会立刻跳出这一锅热水,也就是说,这样的典故完全就是不靠谱的,因为事实的真相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对此,你怎么看呢?”
“其实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因为大家已经知道了这样的道理了,并且早就形成了共识,固化成为人文学科里面的一个知识点。至于这背后的那些生物学基础,其实无关紧要。咱们在学生物的时候,破除的那些刻板成见还少么?”王豫文根本就不做思考,张嘴就答道:“所以,我倒是觉得,很多时候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思维方式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完全不值得鼓励!因为在我看来,这样的思维方式完全就没有分不清问题的主次,而搞错了问题的方向。”
“不是,有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每次追求事件的真相就那么难呢?”魏林接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