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布料划过岳疏桐的肌肤。她从未穿过如此舒适暖和的衣裳。在家中尚且粗布麻衣,更不要说在乾牢里。
岳疏桐今日穿的衣裳已经很是破旧了,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乾魂穿剩下的。
而即便是这样,也是岳疏桐最好的一件衣裳。
换好衣裳,拒霜又命人打来水,亲自挽袖为岳疏桐洗脸。
岳疏桐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刚刚都说了,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要这么客气。”拒霜微笑着,轻轻为岳疏桐洗干净脸上的灰尘,“我已经让人准备点心去了,待会儿你先吃一些,中午的时候,咱们再一块吃饭。”
岳疏桐闻言心中触动,扑簌簌落下泪来。
有多久了?她已经记不清了。自从爹娘没了,就再也没有人关心过她的冷暖和饥饱。
“多谢姐姐。”岳疏桐哽咽着。
“哭什么。你们那个地方是怎么待人的,我也是略有耳闻。不过现在没事了,现在有我们,更有殿下,苦日子都过去了。”拒霜拿起帕子,给岳疏桐擦着眼泪。
来到这里之前,岳疏桐没指望过以后的日子。
乾牢所炼乾魂,是为了护卫皇室子弟。可是到了主人家,究竟做些什么,就全凭主人的安排了。
乾魂命贱,比外面达官显贵家中的洒扫仆役还要低上几等。到了主人家,过得好与坏,全凭主人的心。主人若是仁厚些,便能过上好日子;主人若是毒辣,不出几日,就会被折磨死。
从前她便听说过,有乾魂前一天送到主人家,第二天就被活活打死,尸首还被拿去喂狗。
低贱之人,死不足惜。死了就再换一个。
许是上天垂怜,至少现在,岳疏桐没受到半点苛待。
这里的人,从上到下,对她意外得好。
“来,看看。”拒霜把岳疏桐拉到镜前,“多好的姑娘。”
岳疏桐看着镜中的自已:干净,体面,齐整。
只是面黄肌瘦,不像拒霜,面色红润。
“还是你们习武的人,有精神。就是气色差些。无妨,在府里养上几日,就好多了。”
“拒霜姐姐,点心我拿来了。”
话音落下,一位一身妃色衣裳的侍女手提食盒推门而入。
这侍女看着与自已年纪相仿。
“这是望春,和你一屋的。”拒霜对岳疏桐道。
望春把点心在桌上一一摆好,又倒上一杯茶。随后开始打量着岳疏桐,眼中尽是好奇。
“我前几日见裕老亲王家的乾魂,会用小石子打灭烛火,你也会吗?让我看看。”望春歪着头,笑道。
“什么时候,你要看这个。”拒霜过来,推着望春,“小殿下快回来了,你赶紧把那昌明茶给他备上。不然又要不高兴了。”
“知道了。”望春笑着走了。
“这里还有另一位殿下吗?”岳疏桐心下好奇,问道。
“是稷王殿下的胞弟,齐王殿下。虽然已经封了王,可还未开府,现在和稷王殿下一道住。他就是个小孩子,爱玩爱闹。”拒霜道,“来,快吃吧。都是刚做出来的,好吃着呢。”拒霜把岳疏桐摁到桌前。
岳疏桐的面前摆满了各色精致点心,全是她从未见过的。点心散发出一阵阵香甜的气息,惹得岳疏桐馋虫大动,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这是茉莉饼,香软清甜,很是可口。府里都爱吃。”拒霜夹了一块点心给岳疏桐。
岳疏桐接过来,小口尝了尝,糕饼松软,米香和花香在口中迸发出来,无比香甜可口。且她一直以来,饥肠辘辘。于是乎两三口便吃下了点心。
食不果腹之人骤然得到吃食,想要填饱肚子的欲望便开始迅速膨胀。
顾不上矜持与拘束,岳疏桐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拒霜只是微笑着,不时为岳疏桐续上茶。
很快,岳疏桐将桌上的点心尽数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