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灼,我方才梦到小弟和荧儿了。我梦到我们还在家里,爹娘都在身边。爹去镇上赶集,给我买了珠花,娘给我做好吃的。我还梦见临穹山上,师父他们都还在,夫子也还在。师父她亲手做了蜜饯给我们吃,还给我们做了新衣裳,绣了新荷包。”向只影哽咽着,一滴泪从眼角滑落,“要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该多好……”
岳疏桐闻言,心中愈发苦涩,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
她多想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一觉醒来,她仍在家里,爹娘都在身边,照常过着清贫的日子。她宁愿不见段泓,不见向只影。
至少这样,他们都是各自安好的。
可是命运就仿佛一幅画卷,一旦展开,他们就必须要在这幅画卷上作画,不能放下笔,也永远不能停止。
“阿灼,我真的好累啊。方才我醒过来的时候,就不断在想,为什么不能让我永远睡过去,为什么还要让我醒过来。我好怕,我一睁开眼,就要面对失去了师父,失去了荧儿和如粹的现实。”向只影努力撑起身子坐着,眼中尽是绝望与无助,“阿灼,我没有家人了……”
说罢,向只影痛哭出声。
两人相拥而泣
不知过了多久,岳疏桐只觉得自已的手都麻木了,头脑昏昏沉沉,打不起精神,也没有力气。
向只影渐渐止住了哭。
“好了,阿灼,我该去谢谢谷夫人,谢谢她帮我们料理了荧儿和如粹的后事。”向只影擦了擦眼泪,道。
岳疏桐明白,向只影只是强压下去心中的痛苦,因为她深知此时哭泣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他们还有好多事要做。
现在的他们,连追念亲人的时间都没有。
仇人还未付出半点代价,多耽误一刻,就可能会再生异变,已故亲人的魂灵也会多一分不安。
“师姐,我已经代你谢过谷夫人了。你安心养着身子吧。”岳疏桐道。
“那就好。”向只影点点头。
“师姐,这里有粥,你已经好多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用一点吧。”岳疏桐端来粥,喂到向只影唇边。
向只影垂眸看了看,很显然,她并没有胃口吃东西,可最终,她还是微微张开了唇,任由岳疏桐喂着她。
“阿灼,我还想再躺一会儿。”喝完了粥,向只影低声道,她的声音里尽是疲倦,像是已经病入膏肓的人,“你也歇一歇吧。这几日,你太辛苦了。”
“好。”岳疏桐答应着。
她扶着向只影慢慢躺下,看着向只影合上了双眼,才回到自已的床上躺下。
周围静极了。
岳疏桐虽然累,却根本无法入睡。她的脑中尽是从前与荧儿的点滴。
她知道,向只影此时也一定在思念荧儿和如粹,段泓、竹猗亦是如此。
朦胧之间,岳疏桐又看到了荧儿。
荧儿恍若一缕青烟,在她的眼前若隐若现,轻盈,灵动。荧儿在笑着,那笑容就像从前那般明艳。岳疏桐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可荧儿却消散了,再也难觅踪迹。
岳疏桐的意识渐渐清晰后,才发现已是深夜。一道惨白的月光从窗外透了进来。
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这脚步的主人似乎正在缓缓踱着步。岳疏桐像是一只花豹,听到了异响,便立刻警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