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将领中,排名最末的晟武已经于潼关战死,被砍为人彘,溺死于粪坑。
最初的班底有人已位高权重,有人已战死沙场。只有张白骑因为当初的骄傲自大,导致兵败折戟,府兵战死近两千人,被贬为士卒,重新开始军旅沉浮。
上次见面时,张白骑还是伍长,一头茂密黑发漂白,身躯微微佝偻,眼中满是血丝。
这次见面,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重将已经头发花白一片,脸上带有久经沧桑的痕迹,只有眼中偶尔流露的锋芒,让人确信这依旧是一位剽悍骁烈的猛将。
张瑞感慨不已,问道:“汝怎会在此地?”
“某历经大小数十战,共计斩首一百七十二级,已被升为军侯,凉州之战结束,某被升为校尉。按律升校尉应到长安军事学苑进修两年。学苑仍在建设当中,故某暂且在神策军中担任教官。”
“斩首一百七十二级。”张瑞叹道:“亦是殊为不易,这几乎是以命相搏。”
不要被项羽、李存孝、杨再兴这种千古闻名的百人斩混淆了认知,自古想要斩首百人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张辽以八百士卒大败孙权十万大军,斩首亦不过数十级。
而不如项羽、张辽的普通将领,想斩首一百七十二级,就等于是上百次游走在死亡的边缘。或许敌军的刀锋再进一寸,其就能迎接生命的终结。
斩首上百级还活下来,概率虽然不比连续扔硬币一百七十二次,每次都是正面那么渺茫。但情形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因为扔硬币扔错了最多重新再来,战场上死了就是死了,人生没有重开的机会。
“从汝被贬至今,几年了?”
“中平六年(189)至今已四年矣。”
四年,一路凭军功再次从士卒升到了校尉。
张瑞拍了拍张白骑肩膀,说道:“时隔四年,汝再次担任校尉,孤心甚慰。汝其勉之。”
一旁的赵虞说道:“张校尉自孟侯起兵便生死相随,乃元老重臣。孟侯大婚时未能见证,诚为可惜。改日定要来府上一聚,吃顿便饭。”
张白骑感动不已,连忙拱手,说道:“某一介粗人,怎敢让夫人折节招待,实不敢叨扰夫人清净。”
“说些没用的,什么折节。当初起兵时,你我二人同上战场,谁不是将脑袋别在腰上?当初汝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来救孤时,孤有何高贵可言?来府中坐坐,吃顿饭,还要客套。”
张白骑心情激动,立即以拳捶胸,高声应诺。
随后张瑞看向神策军,问道:“神策军训练如何?”
张白骑十分为之自豪,说道:“神策军之战力,绝非河东之战时府兵战力所能媲美。此四百余孩童,皆习文尚武,聪慧机敏。旌旗、军乐、队列、进退,皆一学便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