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忽然间, 一个念头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莫不是，这就是书中所说的，已经失传的布料——汗锦？！
在百花楼时, 因为要让姑娘们和那些恩客有话可说。所以, 李妈妈会让她们看各种各样的书籍。
而白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她虽没有表现出来，但其实看过的每本书, 她都能牢牢记在心间。
虽然因她还看过那些不堪入目, 教她如何撩拨男子的书籍，她还一度讨厌自己这样的好记忆。可是其他的书, 她也一样记得一清二楚。
譬如，有本介绍衣料的书籍中, 便提到了这汗锦。说它刚开始触摸的时候比较粗糙, 但若是沾染了汗渍, 它便会变得光滑柔软, 凉爽宜人。
所以，这布料是最适合在暑天拿来做里衣的了！
只是这衣料制作起来极其费事儿, 还需要一些珍贵的材料, 所以渐渐地，便没人会制作它了。
白糖没想到，自己今天竟然会在这蜀阳坊见到这已经失传的衣料。
她有些激动，急忙把安白梦拉了过来，跟她讲述了这布料的来龙去脉。
安白梦摸着那粗鄙的料子，刚开始还有点儿不信：“糖糖，你确定自己没记错么？毕竟, 你说的那书里也就是提了一嘴, 或许你就记岔了呢？”
“我保证没错。”白糖自信地道, “书里特意提到了, 说若是没有汗渍，它就像是一般的麻布料子。可是若是仔细看，它的经纬线却格外细致。”
说着，她又把白糖拉着去挑了些其他的布料，便急匆匆地准备去柜台结账……
她眼睛亮了亮，道：“我有个预感，今日我们说不定能见到那第一绣手啦。”
她颇有些窘迫，劝道：“夫人，好多人看着呢……”
曹小姐只斜睨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素衣女子连连称是，引导着一群人往白糖的方向走来。
白糖怔了怔，她自然听说过曹唐两家想要联姻的事儿。所以，这位曹小姐，应该就是曹家唯一的嫡女，也是传闻中要和阿尧婚配的女子。
安白梦皱起眉头，发愁地道：“他们爷俩的尺寸我倒是知道。可是糖糖，你的尺寸是多少？”
“我们俩都要做啊。”安白梦回道。
那绿衣丫鬟立刻厉声道；“我们小姐看上什么就是什么！用得着你多嘴？”
安白梦见状，高兴地差点儿蹦了起来。她一把抱住白糖，笑道：“糖糖，你太厉害了！”
白糖失笑，赶紧埋下了头。
她没了法子，只好走到白糖面前，小声道：“这位小姐，您是要这匹云锦么？刚刚您和那位夫人进来，不是只说要挑些凉快的布料么？不如，我再带您去那边看看？”
安白梦这才冷静下来，但仍旧抓着白糖的袖子使劲儿地抖了一抖，然后小声道：“糖糖，你真是个大大的宝贝。我儿子的眼光真好！”
白糖还想劝她，让她给自己也做一身，奈何安白梦已经打定了主意，白糖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白糖忍住不地想，若是自己能穿上这样的布料制成的嫁衣……
那掌柜的一听，立刻道：“请夫人们稍后，我们大掌柜的一会儿可能会亲自接待。”
就在白糖自嘲时，店铺里起了一阵儿骚动。只见一个打扮明艳的女子，在七八个下人的陪伴下，趾高气扬地走进了店铺中。
***
白糖在厅堂里等待安白梦。无聊之下，她又逛起了摆放其他布料的区域。
掌柜的恭敬地道：“夫人，若你们其中一人，知道所做衣服的尺寸，那么做多少衣服倒也是可以的。但我们大掌柜，一次只见一位客人。”
素衣女子见那布料已经被白糖拿在手里，便打圆场道：“曹小姐，您不是要挑筵宴上所穿的衣料么？这大红色，好像有些不太适合。”
“曹小姐万安！”刚刚接待安白梦和白糖的素衣女子，此时脸上堆满了笑容，向明媚女子行了一礼。
随即，她摇头苦笑。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本来只想生活安稳，在遇到阿尧之后，又想着只要跟他在一起便好。
说着，白糖把那布料捧到了安白梦面前，让她仔细瞧着；“夫人，您看。这两个本来较为矛盾的特点都符合，不是汗锦又是什么呢？”
但听到在马车中，夫人说的那番话，她果然又有了更多的想法……
只听她身边的绿衣丫鬟道：“过几日便是乞巧节，我们府上要宴请宾客，所以特地来挑几匹好料子。”
白糖心中微动，不自觉地把那红彤彤的云锦捏在了手里。那布料柔软光滑，捏在手里仿若云朵一般。
安白梦终于被白糖说服了。
白糖笑了，她只觉得这素衣女子挺有意思。刚刚她才因为胡乱建议而受了责备，到自己这边，她却又用起了同样的话术。
安白梦有些欣喜地道：“马上就是暑天，自然是为了给家人做些里衣，让他们好凉凉快快地度日！”
安白梦和白糖互看了一眼，两人都有些紧张地等待着，仿佛那等待成绩揭晓的考生一般。
“这匹料子，颜色倒好。”曹小姐眯了眯眼睛，颇有兴致地道。
素衣女子赶忙堆起笑容，连连称是。
“夫人，这布料最适合给男子做里衣。我就先不做了吧。”白糖赶紧道。
曹小姐的笑容凝固了。可她并不说话，只用眼神示意自己的丫鬟。
果然，柜台里的掌柜看了看她们挑选的布料，问道：“两位夫人，你们要这些布料是要做什么呢？”
白糖本来也高兴极了，却没想到安白梦竟然也和阿尧一样肆无忌惮。
不知不觉地，她便走到了一匹红色的云锦前。
一会儿，刚才进去的掌柜又走了出来，道：“两位夫人，是哪位要做衣裳？”
说着，掌柜的便掀开柜台后的布帘，走了进去。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白糖站在那里太过显眼，曹小姐一眼便看到她手中拿着的衣料。
安白梦想了想，只好道：“好！今天咱俩就都不做了。等回头我们再来挑料子，能挑得中一次，就肯定有第二次。”
“我改变主意了。”白糖轻声道。
其实，她本来并不想买这匹大红色的云锦。只是看到那位曹小姐要买，鬼使神差地，她就是不想让那位曹小姐得到。
说完，她便抱起云锦向柜台走去。
“示儿！”见白糖竟然不买账，曹小姐着急了。
示儿一挥手，带着一帮小厮和婢女一拥而上，堵住了白糖的去路。
示儿仰着脸，道：“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么？”
白糖不以为意：“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