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低估了穿行沙漠的难度,当四千狼骑兵走出沙漠的时候,已经不到三千,有的死在了里面,有的已经失去战斗力,病得不轻,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吕布都不愿回想在沙漠里的二十天是怎么过来的,昼夜温差先不说,天天入目即是一望无际的漫漫黄沙,没有任何的绿意生机,水源也基本找不到,简直是一场噩梦。
总算是走出来了。
吕布望着眼前一座不算坚固、不算高大的城池,又回头看了看眼冒绿光的狼骑兵战士,没什么好说的,他只说了一句话:“里面有水,有酒,有肉,还有女人,你们自己去拿吧。”
疯了,都疯了——
灵州守军不到一万,根本没想到敌人会从东北方向出现,那里在常人眼中就是死亡地带。所以在守军来不及关闭城门之前,在许多无辜百姓慌乱地往城里涌入的时候,狼骑兵出现了,他们的人数不多,但他们要吃的,要喝的,至于女人,吃饱喝足了才想要。在沙漠生活的二十天,这些人所思所想就是走出去,每天渴得嗓子冒烟嘴唇干裂,也只敢抿一小口水,不然接下来几天更难熬。可以说,在那样的环境下,给他们一个西施都不想干,对水的渴望比对女人的兴趣大多了。
狼骑兵成分颇杂,汉兵、羌兵、匈奴兵都有,汉兵自不索“敌兵”。遇到颇有姿色的“敌兵”,士兵眼冒红光,二话不说就拖到暗处“审问”……
“畜生!畜生!”
这是吕布在这座仅有几万人的城池听到最多、最凄厉的声音,到了黎明时分,城门和城中街道的
鲜血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吕布这才下令停止搜索“敌兵”,强制百姓打扫街道,搬运尸体,那些敌兵和“误以为”是敌兵而被杀死的人,尸体全都运到城外,集中焚烧。自己人的尸体,则征用了一批民房停放,准备举行过渔阳集团特有的仪式之后再行下葬。
经历了血腥一夜,灵州城的“良民”仅剩一万多人,两万不到,锐减了三分之一。
出城的一部分守军拼命南逃,到了归德城外的羌兵大营,见到韩遂个个眼泪汪汪,大声哭诉灵州的惨剧。韩遂一阵头晕眼花,被两边的人扶着才没有倒下去,他的舌头仿佛打了卷,半天吐出几个字:“快,退兵。”
“将军,我们往哪儿去?”一人问。
韩遂果决道:“灵州一失,军心不稳,哪怕我们全速回援,有林宁在背后追赶,根本别想夺回灵州。传令给壮士岭的阎行,让他西撤,我们去凉州,投奔董卓。”
而在归德城内,林宁和李清谈得差不多了,董卓果然要作壁上观,只在口头上响应天子诏。话说到一半,就得了韩遂撤军的消息,田丰道:“必是吕校尉功成,韩遂败矣!”
“韩遂这是要回救灵州,我们快追!”林宁撇下李清,准备调兵遣将。
田丰阻止道:“主公,我们多为步兵,还有铁甲兵,如何追得上韩遂的数万骑兵?况且,韩遂进退失据,没了灵州,又被我军挡在归德,已是丧家之犬。灵州对于韩遂来说是死地,他不会去的,唯一的生路是向西,投奔马腾——”他看了一眼静静站在一旁地李清,“或者董卓。”
林宁细细想来,觉得有礼,问:“田公,接下来该当如何?”
“韩遂军心不稳,主公以幽州刺史的身份加上天子诏,发布一份通告,称所有追随韩遂的人,只要幡然悔悟,就既往不咎。那些家眷在灵州的人,肯定方寸大乱,只要不是铁了心跟着韩遂,就会离之而去,哪怕韩遂去了西凉,手头也剩不下多少兵马;没有足够的实力,韩遂就是一条丧家之犬,无论马腾还是董卓,何能拿正眼瞧他?”
林宁纳其言,果然,多数在韩遂身边的人都觉得前途渺茫,有的悄悄离开,有的带着自己的兵马脱离大部队,韩遂也不敢阻拦。出了河西,会合壮士岭归来的阎行所部,还剩不到五万人。韩遂仰天长叹,马鞭抽到一块石头上,愤然道:“我韩文约竟然落到了这步田地?林宁啊林宁,我与你势不两立!”
一代枭雄,至此完全退出河西,投奔董卓去也。
李清提出告辞,林宁道:“君安可带话给董刺史,只要能拿下韩遂的头颅,朝廷必定重赏,切勿自误。”
李清只是一笑,心想: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西凉刺史为
了壮大自己的实力,是不会拒绝韩遂投靠的。
送走李清,林宁得到一个令他惊愕的消息:阎行部撤走后,嬴光和李文侯带领所部兵马通过壮士岭,一路西行,看目的地不是凉州,就是更远的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