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公,田公,确定是今晚吗?”林宁在帅帐里走来走去,焦虑不安。
田丰摇着做好不久的羽毛扇,微笑道:“有孟殊加的一把火,差不多了,不是今晚,就是明晚。
”
沮授道:“主公无须着急,令士兵加紧戒备就是。
”
全权统帅幽州兵本部的大将麴义也在帐中,安慰道:“主公,我幽州兵马训练有素,进退严整。
纵然友军乱了,我军也是不动如山,绝不给敌人一丝可趁之机。
”
林宁喃喃道:“问题是,我需要给敌人可趁之机啊。
唉,七十二拜都拜了,就差这一哆嗦,不能慌,不能慌。
”
入夜之后,关东军大营歌舞升平,诸侯们喝得红头胀脸,与歌姬调笑之声远播,还有行酒令的,仿佛成了纸醉金迷的不夜天地。
曹操跪坐于帅帐,对面是更加沉默的荀彧,前者的手按住“水寒”剑柄,思绪飘远。
少时,他还是一个浪荡无度的纨绔子弟,虽然家里是宦官出身,也算很有背景,至少和袁家最杰出的后辈袁绍交上了朋友。
那真是一段快乐无忧的时光,还记得有一次和袁绍去抢别人家的新娘子,在主人园中他第一个大吼:“有小偷啊!”所有人都跑了出去抓贼,声东击西之计成功,于是他拔刀入内顺利劫持了新娘子,和袁绍迅速逃跑。
结果出门不久就迷路了,袁绍陷入荆棘丛中,衣服被钩住,动弹不得,他眼见追兵将近,又大喊:“小偷在这儿!”袁绍急了,终于自己跳出来,两人得以逃脱。
想着想着,曹操就笑了,眼角犹有晶莹的泪光。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所有的稚气,所有的荒唐,全都成了一段回忆,一段只能回忆的回忆。
荀彧低着头,这时手指一抖,帘幕被扯开,荀攸带着赵云快步而入:“明公,大事不好,有游骑环营,攸断定,此必是西凉军劫营来了。
”
曹操只是一怔,扶剑而起:“快,警戒——”
大地的震颤已经非常明显,箭矢密集的破空声已经近在耳前,曹操此时对骑兵的认知还不算太深,惊愕道:“来的好快!”
“骑兵乃离合之兵,最重速度,西凉兵久经沙场,自然来的更快。
”荀攸满面焦急,“明公,联军名义上是袁盟主一人调动,实则互不统属。
而今诸侯彻夜享乐,营防形同虚设,西凉兵突破前寨不须片刻,我军必须立刻警戒,管不了别人了。
”
“那就下令警戒,公达、子龙你们代我整顿兵马,务必挡住西凉铁骑的迅猛一击!”自兴兵讨董以来,曹操这算是第一次正面对敌,以前平黄巾太轻松,陡然遇上强劲的对手,还是有点手足无措。
荀攸、赵云
轰然道:“诺!”
韩滔已经到了前寨,他虽然知道关东诸侯心生懈怠,就是没想到这帮家伙日日夜夜风花雪月,大敌当前还有这心思,莫非是脑袋在脖子上住的时间太长了,想换换地方?
由于关东诸侯是联军性质,连营除了各自的防区,一些公共区域,比如前寨这种面对虎牢关的第一道防线,是轮流值守的。
本来今天该林宁的幽州兵值守,但林太尉随便找了个借口,和袁绍的渤海兵换了。
袁家的牌子太硬,袁兵驻守前寨,弄得袁绍的堂兄山阳太守袁遗和袁氏故吏冀州牧韩馥都把兵马派到前寨,使得前寨防线的实力大大增强。
问题是,经过数日的警戒,以及袁绍等人自己的腐败,手底下的士兵自然不可能没有一点影响。
至少中军的纸醉金迷、歌舞晏晏就让不少士兵愤愤不平,以至于懈怠情绪滋生,当西凉铁骑已经逼近到很危险的距离时,才被前寨的袁兵发觉。
“敌——袭——”
这名袁兵的第二个字与其说是喊出来的,不如说是扯着第一个字的尾音,因为在他刚张口的刹那,一支利箭就准确地洞穿了他的喉咙。
韩滔放下弓箭,取了方天画戟,指着前方的连营冷冷道:“踏平他们,灭此朝食!”
太快了,不仅是西凉铁骑的速度快,袁兵溃败的速度也够快的。
整个前寨一片混乱,韩滔并不恋战,对身边的张绣说:“凤来,你我各领一军,搅他个天翻地覆!”
“正合我意。
”张绣哈哈大笑。
可巧,挨着前寨的刘备的济北国兵马,这点人刚从睡梦中醒来,自然也挡不住如狼似虎地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