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荀彧这里,林宁后来又去了曹昂宅邸,这个曹操的大儿子被俘虏后虽然没有表现宁死不屈的气节,因为特殊身份,倒是无人敢来劝降。林宁走了一趟,很顺利,曹昂这两年获准行遍北方,感受到一片勃勃生机,不同于传统的社会秩序。他变得迷茫,年轻人嘛,爱思考,也敢于挑战权威,在没有曹操监督的情况下,曹昂属于年轻人的那份“野性”逐渐暴露。
面对林宁的邀请,曹昂只有一个要求:以后遇到曹操或曹操的部属,能回避就回避。
五月,十万晋军入荆州,分定诸郡,张辽坐镇襄阳,至此荆州境内的晋军达到十五万。蔡氏家族和蒯氏家族相互配合,十余万荆州兵被解除武装,等待改编。之后,张辽派孙立率两万大军南下,欲收湘州,湘州刺史刘琦筑起藩篱,拒绝晋军入境。孙立拿出刘表诏书,刘琦置若罔闻,有发动叛乱响应晋军的,皆被镇—压;孙立认为湘州人心惟危,只要势如破竹,拿下治所长沙,湘土传檄而定,刘琦也就不足为惧了。
这个想法不能说错,只是没有考虑到局势是变化的。
晋军通过洞庭湖,益阳令举县而降,孙立让他继续留守。孰不知这是一个阴谋,等晋军通过益阳,长沙也派兵迎战,孙立和领兵的刘磐打了两仗,没占到便宜,准备后撤扎定营盘。结果益阳令宣布反正,还有一队人马从背后偷袭晋军,孙立不设防备,顿时大败。好在敌人数量不多,晋军败退回到洞庭湖,四散而去的士兵纷纷归位,损失不大,士气却很低落。最重要的是,孙立发现了偷袭他的人马,旗号上打的是“左将军刘”,他毫不迟疑,飞鸽传书到襄阳报告此事。
左将军是高级将军位,天下不论朝廷封的还是自封的,一只手都数得出来。姓刘的左将军,目前只有一个,就是刘备。
刘备不是在益州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个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应对刘备的突然出现。
张辽赶紧往邺城发了一份加急公文。
晋国的锦衣卫系统号称天罗地网,天下没有他们查不到的事,刘备又是重点关照人物,想查那是一查一个准。很快就有准确情报送到林宁案头,原来随着蜀国战火的白热化,刘备等人相继获得释放,加入刘循对抗曹操的战争中。此时的刘备,已经在想退路了,只是刘循对他看得很紧,虽然靠刘备一帮子大将守卫成都,却从不轻易给予兵权,监军更是明的暗的都有。所以,想收取益州目前是没戏了,刘备除了退守夷洲,在大陆上开创大业,连诸葛亮都觉得没有可趁之机。关键是再没有刘璋之流人傻地肥的主儿,刘备两手空空,连硬抢的本事都没有啊!
谁能想到这时候荆州生变,刘表束手北归,楚国分裂,原属于荆北的荆州平稳交割给了晋军,荆南却要自立,还派了人请刘皇叔过去主持大局!刘备喜不自胜,留诸葛亮和赵云在益州继续协助刘循,自己带了关羽、张飞等人顺流而下,直奔湘州。孙立赶的不巧,他刚过洞庭湖刘备所部四千多人就到了,顺手打了一个埋伏,取得胜利之后顺理成章进入长沙。
刘磐和张飞有交情,对刘备也是佩服,刘琦因为诸葛亮的关系对刘备也没有恶感,见到左将军之后,两人“纳头便拜”。刘备深知他是外来户,要控制湘州还得靠两人,所以很客气。而且经过多年的东奔西跑和在益州的艰难求存,刘备也是看明白了,狡兔必须三窟,所以先派孙乾到江东商榷联盟事宜,共同对抗林宁,除了联盟,就是借道,希望他的船队从水路经过时不要为难。因为刘备命张飞、简雍、廖立三人率一千士兵从长江溯流直下,出海向南,顺着海岸线走一千里左右,再折向东,大概就可以找到夷洲,也就是刘备的后备基地,数年间已经运送了数十万无家可归的流民到岛上开垦,由一名在荆州招揽的人才,叫宗预的负责垦荒事务。垦荒在数年间有了雏形,现在是建设时期,夷洲气候温润,有一年三熟的便利条件,数十万流民渐渐安居。张飞等人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建立制度,尤其是募集兵员,加紧训练,以后刘备能在大陆上成事,夷洲兵马可以迅速策应,大陆上混不下去了,这些兵力人口,就是反攻倒算的基础……
因为刘备的横插一杠子,连刚刚到手的荆州都有些不稳定,十余县掀起叛乱,打出旗号“要把刘使君迎到襄阳”,差点把张辽气死。他甚至没有动用本部人马,只让蔡瑁用投降的荆州兵就把叛乱镇—压下去了。这情况反馈到林宁那里,更是引得晋王千岁肝火旺盛,果然刘备就是个祸害,不趁早铲除,他以后和曹操一样,一生都无缘南方之地。
六月,刘表抵达邺城,封禅大典如期举行。这次典礼比较特别,封禅的对象固然有天与地,还有人,封禅的地点不在泰山,而在邺城郊外。时光流转,数百年数千年之后,虽然封禅遗迹随着岁月风化,斯人已逝,却有天、地、人三坛屹立不倒,守候着风风雨雨。
仪式进行得顺利,由蔡邕、刘虞联手写下的祭文当真文采斐然,就是太长了,天子念了半天还没念完。林宁和刘表都是诸侯王身份,并肩而立,站在台阶下面,身后是朝廷的文武百官,也包括没有朝廷官位的晋国高官。天子高居封禅台,面对天地人三坛,在万众肃穆、鸦雀无声的场面下,声音飘渺,林宁都快打哈欠了。
终于,
天子吐气收声,腔调明显有了变化,这是结束的征兆。林宁精神一振,天子完了就该他了,他完了就是刘表,好比领导讲话,市委**“简单说两句”完了,市长再“简单说两句”,然后是这个局长那个副市长,“简单说两句”闹不好能整一天……
林宁的稿子是自己写的,连让人润色都没有。等天子下来读完祭文,一甩袖子,林宁拾级而上,在天子左边靠后位置站好,展开卷轴读了起来。
“夫天高地阔,所以育人。古之封禅,在天在地,以飨神明。曩者孝武一怒,匈奴遁逃,光武振臂,汉统中兴,故有泰山封禅之美,流誉至今。秦暴政二世而亡,汉家历传四百年,神器分裂,于此稍合四五,承高帝之明,继光武之志,可谓信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