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天炎热,顾东篱虽忙着,但也记得回家拿换洗衣服——
恰好娘亲也在家,唤了她住,让她稍等等把北行的夏衣也一块儿带去。
自打琼林会馆落成,秦北行就搬去那住了,三合院中空落落的,再不闻晨间清朗的读书声。
爹妈心中挂念,衣食住行,总要细细叮嘱顾东篱。
挣银子固然要紧,却不能忘了北行,定要照顾好他的!
顾东篱叹了一声,点头如捣葱,还有一丢丢的小吃醋:
“知道啦,给哥哥全是新裁作的袍子,我的却是估衣铺淘买的,好伤心哇……”
顾氏捧出了北行的夏衣,一水簇新葛纱袍,亮纱褂。竹青、天青两套,叠得方正整齐,用一个老木色托盘装着,仔细宝贝。
听见女儿这般说,顾氏气得笑了,只道:
“你一日日大罗天撒欢疯在外头,崭新的衣裳哪里经穿?我要与你裁几身夏裙,你可记你当时怎得说?不是嫌那料子不讲究,就是觉得娘挑得样式老旧,罗里吧嗦,我也不爱与你裁作,不如给你攒着钱,等你日后说人家了!一并给你,自己捣鼓去!”
顾东篱嘿嘿一笑,扮作鬼脸。
这确实是她说的,只是一半真,一半假。
真是她现在忙着炊事、跑生意,入会馆,是穿不得什么好衣裳。
假是她才不嫌顾氏为她裁作夏裙呢,只是银子就那么些,不如省些下来,让爹妈多做几身穿,她去估衣铺买几件凑合就是了。
母女俩说笑着,正要出门,却听见有人笃笃敲着院门。
只敲了三下,便径自划拉推开,小林氏抱着一只竹篾篮子,笑盈盈进门了。
……
顾东篱实在佩服她的厚颜无耻。
上一次元宝食堂开业,她领着薛三娘一道吃白食,算是被扫帚撵打出去的,丢尽了脸面,怎得才消停几个月,这又没事人一般上门来了?
而且,光看她这一副讨好笑容,顾东篱就觉得不寒而栗。
大伏天硬生生打了个寒颤,脑壳发凉。
还记得上一次小林氏这般提着篮子过来,送了一个麻烦精林梳杏给自己,这一次,不知又憋着什么坏心思呢!
连礼貌性问候,顾东篱都懒得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