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的心思,沈澜舟并未察觉。
他看似懒怠无谓,余光处却将沈禄所有的表情看在眼底。
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这一千两黄金,想来是敌人最后的赌注了,这场博弈之局,已走到最后一步。
沈澜舟擅长赌事,也善洞察人心——
知道要这一次要重创三大家,击溃沈家,必须一步步引着他们赌上全部身家!
抖着宽袖,他勾起一抹寡淡笑意,风轻云淡,看上去并没有将黄金放在眼中:
“哟,这么多钱?得花时间点一点——沈少爷不如到边上的茶寮里坐坐?轮着你了,咱们再喊你?”
沈禄不动声色,眼底俱是冷意。
他在回青州的路上,听说湖广的粮船竟然到码头了,他是绝对不信的,可三人成虎,怕留守在青州的王宝珠心生怀疑,挺不住,便快马加鞭,星夜赶路,总算再恰当的时候赶回青州城。
方才他已经认真看过停泊的漕船,心下嗤笑:
过海的是沙船,与平日里走河道的分舵漕船并不相同,只一眼,他就认准了,这是从江浦分舵借来的漕船!
满打满算,就算让沈澜舟借来了粮食,也绝对不会超过一万石!
现在看他使用拖延之计,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别看后头的漕船吃水很重,谁知道里面装得都是什么东西!
他走到王宝珠身边,附耳上去,轻道了几句,王宝珠顿时神容舒展开了……
她睇了一眼顾东篱,看向沈澜舟的目光略有些复杂,有些钦佩、却也有些怜悯。
只是家族利益当前,男女情爱,必须暂时抛忘了!
裙裾轻摆,她优雅旋身,抿着一抹尽在掌握的淡笑,往码头边的漕船走去。
顾东篱见势不对,立刻要跟去,却被沈澜舟一把拉住。
他宽大的手掌包裹着她的,寻着指缝,慢慢将手指都扣了进去,还不忘用拇指尖挠了挠她的手心,面上笑意促狭。
瞪了他一眼,顾东篱挣脱出来,压低了声道:
“都什么时候了!王宝珠往后头漕船去了,你不怕露馅呐!”
“莫慌,我故意的,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不透点血腥味给她,沈禄哪里肯全力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