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哭得有些力竭,浑身软弱无力。
她扶着院中石桌,敛裙坐下,双眼空洞无神,越过低矮的屋檐,看向碧空长天。
多年好友死去,她的一份书信,竟成了杀他的一道催命符,心中痛楚难以言表。
沈澜舟立在院中,任由冷风吹着衣袍。
像一个犯错的小孩,祈求大人原谅,又或者希望获得惩罚,来弥补内心的歉疚。
归根究底,这一切痛苦的根源,还是因为他。
“果姨,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保护好东篱。”
“……”
顾氏沉默无言。
没有责怪他,也没有原谅他。
她思绪杂乱,望着沈澜舟的清俊五官,念起了那个白衣胜雪,清冷孤高的女子。
“澜舟,你娘平生只穿一袭白衣,无论困居何地,她总是将自己打扮干净,不容身上有半点尘土。她性子冷傲,像霜花一般,我从未想过,这样的女子,最后的结局却是那样的……”
“是,她不容污点,可我,却是她最大的污点。”
沈澜舟声音平缓无波。
心中情绪沉浮,是外人窥不破的跌宕悲愁。
正因为他是娘亲一生难以释怀的污点,所以他才立誓:就算倾覆天下,也要摆正自己的倒影,一声正名,一座妃陵。
“她确实可怜,该有人为她出头的。”
顾氏喟然一叹,眸色复杂。
她一直盯着沈澜舟,从未见他眼底有过一丝动摇的犹豫。
事情既然到了这步,想必也遮掩不住了,他的志向从未更改,也不是自己三言两句,就能劝得回来的。
于是,顾氏垂下头,良久才开口道:
“澜舟,你随我来,我有一件东西要交给你。”
沈澜舟愕然抬头,眼底俱是惊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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