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风袖亭回厢房,顾东篱坐在暖炕上,隔着一窗纸,心思沉沉。
她抱着膝,整个人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庆幸,五味成杂,心绪不宁。
北行与她立下三年之约,其实也是给了她转圜的余地,就像这一纸东昌,明明烛光映着月色,彼此心知肚明,可偏偏朦胧含糊,各自遮掩。
三年……
她果真能死死守着沈澜舟么?
现在这个沈澜舟?
摇了摇头,顾东篱无奈一叹。
若不是条件不允许,她恨不得拿把菜刀杀过去,架在他脖子上好好问一问,发什么精神病!
还有哪些臭兮兮的脏女人。
就算是逢场作戏,也演得天逼真了吧,一想到他跟她们卿卿我我,举止亲昵,她就头发发麻,酸得心肝儿都疼了。
“哎哟,好烦啊!”
哀嚎一声,她扑倒在炕上,把脸埋进枕头中。
整个人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沈澜舟还在作妖,榴花的事也迫在眉睫,方才回来的时候,哥哥明确表态,不会娶榴花——可这要如何是好?榴花难过,嵇松龄难堪,就连侍郎府也颜面受损,成了别人的笑柄。
只是她还是了解北行的,表面书生儒雅,实际权衡利弊,腹有经纬。
他决定的事,都是权衡利弊过的,一旦决定,就绝不会更改。
“哎哟,真的好烦啊——”
又滚了一圈。
滚到了暖炕最角落,脸向着窗子,突然,有尖锐之物笃笃敲击窗棂的声音。
“谁!”
她第一反应,是有人在门外。
这么晚了,谁来敲窗?还是在侍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