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内阁。
入夜已深,李放鹤老眼昏花,再看不了折子了。
他搁笔在山架上,揉着眉心,整个人暮暮哀伤,这几日更是老了许多岁,白发横生。
与他一起的司马梁,上前捧手宽慰:
“首辅大人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不会乱的——”
李放鹤大堂一声,甚至噙着一汪老泪,苦涩难言:
“我是历了两朝的人了,皇上仁心却无谋断,太子就不必提了,好不容易盼得一位不世出的英才,成了我九州世子,承继江山,我虽是老骨头,也愿意追随与他,竭心竭力同襄这一片锦绣河山……可、可天妒英才!我九州痛失世子,这叫我、叫我如何不难过哇!”
沈澜舟战死的消息传入京城,朝野震动,人人悲戚惋惜。
皇帝本已颐养天年,突闻噩耗,呕了一口血出来,再次沉疴卧床。
太子不中用,唯一能继承江山的,恐怕就是太子妃才诞下的婴孩,楚王。
可襁褓婴儿,又有何用哇?!
老皇帝愁苦的不行,也心痛的不行,一日日饭菜难咽,病情也越来越严重了。
司马梁也有些惋惜。
“天意如此,实是难为。”
李放鹤也知道,生死之事,都是老天决定的,凡夫俗子只好接受了。
幸好,皇权虽若,可内阁还能担起江山重担来。
他仰头看向一边垂侍恭敬的司马梁,淡淡道:
“南疆战事已了,你家那一位大功之臣,也该迁升回朝了吧?内阁只靠你我,总不是长久之计,我年迈昏聩,很多事都不中用了……这一次安抚西陲十二郡,有很多主意怕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