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东篱反应很快，表情变化，已是眼睫低垂，心绪摇曳——
她凝望精致的菱花槅扇窗，感怀一叹：
“当初成亲的时候，哪有这样的窗子，隔着呼啸的北风，只有一层糊得还算严实的东昌纸罢了……”
“啊！”小雀鸟低呼一声：“少夫人……少夫人曾经嫁过人？”
顾东篱低头，抚上床褥上的贞洁帕，那种怀恋的目光，充满了故事。
“自然嫁过……那夜，灯光熹微，细弱如豆，罗帐——”
小雀鸟压根不在乎这个，追着自己想要的答案而去：“那可、可有孩子？”
“有呀，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儿。”
“有女孩？”
顾东篱疑惑着点头。
小雀鸟如释重负，长抒一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整个人脸色惊悸，立刻摇头：“不好不好，那样便遭了，少夫人，除了我之外，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旁人，你有过一个女儿呀！”
“这是为何？”
“圣女衣钵后继有人，等着少夫人的，就是立刻祭献凤灵呀！”
小雀鸟咬着下唇，径自分析：“奴婢听说，选灵大典上，主公有言在先，祭献那日，便是立朝称帝之时，如此一来，定然是越快越好呀。”
“……”
顾东篱还来不及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花盆碎裂的声音。
小雀鸟大惊失色，忙推开门去查看，只见院子中的一盆花翻落在地，花泥散落，根茎裸露。
顾东篱遽步上前一看，泥上浅浅印了半个脚印，用手指丈量了下宽度，是女子寻常绣鞋，横纹不深，不是新鞋，多半是院子里伺候的丫鬟。
“除了你之外，这落雪院还有谁伺候？”
小雀鸟思忖片刻后道：
“大家都觉得少夫人生子无望，不知耽搁多久才能脱身，所以都不愿意来，除了奴婢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叫阿喜的，她一定不是真心来的，这个暗王府谁人不知，她凭着自己有点姿色，等着王爷抬她入房，怎么愿意来这里伺候？”
顾东篱心中咯噔一声，说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个阿喜，多半是暗王派遣过来打探消息的，他也十分在意，究竟圣女能不能生育。
不过顾东篱却不认为，这个暗王和朝中大多数臣子一样，希望圣女衣钵早传，早日祭灵，立朝称帝。毕竟如澜舟昨夜所言，暗王偏安一隅，没有雄心壮志，只贪图自己的荣华富贵，一旦西戎真正立朝，等于和九州开战，他以归附将军之名，必然要领兵出征。这一去便是九死一生。
若澜舟无能房中事，或是圣女迟迟无子，立国之事会被久久拖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