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池隆冬寒潭,顾东篱凭着一人之力,非要搅个天翻地覆不可。
凤荣山忌惮着她,生怕她死了,一听说能解蛊的白鹭被沅陵宣进了皇宫,立刻撤罢酒席,一乘暖轿,送顾东篱进宫求药。
正苑东暖殿,地龙烧得正裂,火盆中的银骨炭,哔剥爆着火星子,时而升腾起一掊浅薄的白烟。
下人都被撵了出去,美其名曰:好好给圣女治病,不许外人打扰。
就连暗王凤荣山,也被一道槅扇门,牢牢隔在了外面。
沅陵端着茶盏,斜依在外间太师椅上,身上裹着银裘大袄,长眉斜飞入鬓,好不妖娆。
白鹭长身玉立,单手负在身后,不卑不亢的站着,面容是一贯的寡淡之色。
“千岁可知孤今日传召你,所谓何事?”
“治病。”
白鹭眉宇微微一蹙,一道眼风送入屏风后,原本躺在床榻上的顾东篱,早就坐身起来了,正在一瞬不动听着外头俩人的对话。
沅陵也没有要逼着顾东篱的意思,大大方方让她听下去。
“哈哈哈。”
沅陵大笑,双手交叠着,头一歪,颇为认真点了点头:
“这个借口确实还不错~不过嘛,朝野上下不是傻子,风言风语之下,自然猜得到的——今日肯过来,大约不是孤派出去的御林军吓到了千岁,你也是有求而来吧?”
话至此,白鹭眼风微动,坦诚道:
“还请主公体恤,告之家母去处……或者,赐臣等一家团圆,臣感激不尽。”
“哟,千岁当真是孝子,通灵山庄从不涉及朝堂,今日却甘愿称臣,倒要换做孤受宠若惊了?”
沅陵的笑容晦涩难明,甚是是阴阳怪气的嘲弄:“既然称臣,为何不跪呢?”
顾东篱在里头听得窝火,心中替白鹭感到愤懑不平,什么玩意,有话说,有屁放。
可转念一想,明白小狐狸是故意这般羞辱白鹭,为得,也是他自愿放弃那两枚金叶子而已。
咬了咬牙,顾东篱只能装作自己还在昏睡,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