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巴彦、孙德安两人都无法入睡。
他们的帐篷紧挨着车臣的,正好位于所有人的正中间,还是在额尔齐斯河岸边,不过这一处可是宽阔的谷地,南面的南萨彦岭看起来很近,实际上只怕有几十里远,按照巴彦的计划,一旦彼等能够脱逃,他们就快速跑向南萨彦岭的北麓,窜入大山后,再寻机沿着谷道回到喀尔喀札萨克图汗部的领地。
当然了,他还有一个美好的愿望。
如今,扼守谷道东端的正是瀚海军设在乌列盖的拔野风旅,自从他们被俘后已经有十日,若是在厄斯克门附近正好灰衣卫的探子,彼等得知情报后,若想尽快救出巴彦等人,一来是到下游陈汤城,二来就是东去通知拔野风。
不过无论从那里过来,由于是冬季,来回的时间都要十日以上,何况,若是从北面过来的话,还要穿过济良台地,想想都不可能,而若是大张旗鼓进攻的话,又会连累巴彦等人。
故此,若是瀚海军在最快的时间掌握讯息并想展开营救的话,必定是暗中行动,而暗中行动的话人数就不会多。
不过眼下的情形,就算一向是胆大心细的巴彦都摇头叹息。
他们的帐篷在千骑正中,帐篷外还有至少十人值守,就算能逃到外面,不过从任何一个地方逃出营地外,都至少需要两百米的距离。
两百米,帐篷密布,里面不时有巡视的骑兵来回穿梭,想要成功逃出去无异于比登天还难。
就连巴彦此时也无法想象灰衣卫有什么办法将彼等就出去。
不过,当帐篷布置完毕,营地上空炊烟袅袅时,巴彦的希望终于来了。
像这样的谷道,肯定是有大量游牧部落的,还都是隶属于车臣台吉的部落,不多时,彼等送来了大量的牛羊以及干牛粪。
不过,这些部落里的牧民在送完牛羊、牛粪后便离开了,何况车臣在他们走之前说的话不禁让巴彦两人大失所望。
“你部今夜抽调五百骑兵沿着谷道值守,若有懈怠,定斩不饶!”
“娘的,想逃出这营区就不容易,逃出去了又要面临五百部族骑兵的追杀”
巴彦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帐篷外面的人都是车臣的近卫,像车臣这样的人,他的近卫多半来自他妻妾的部族,以前车臣在楚河流域时,他的嫡福晋便出自乞尔吉斯部落,侧福晋则是来自和硕特部落,这两个部落的人完全不可能被灰衣卫混进来。
半夜,巴彦干脆不想了,躺下便睡。
正要步入梦乡时,帐篷外边传来一阵喧闹声,巴彦一下醒了过来。
他贴着帐篷的毛毡布仔细听着,半晌,他才弄明白,原来是有人来换班了。
他顿时摇摇头,就要再次躺下时,突然想到一事,“这几个晚上,彼等守卫我等时并没有换班,为何在今夜开始换班了?”
而孙德安终究是一个孩子,早就呼呼大睡了。
巴彦看了看孙德安一眼,决定提早唤醒他,若是真有机会逃走,到时候他还蒙擦擦的,终究不妥。
刚要走到孙德安那边,帐篷的门帘突然被揭开了,一阵冷风从外面吹进来,巴彦一颗心砰砰直跳起来,今夜的月色很好,一阵清亮也照了进来。
随着门帘的再次落下,一个黑色的包裹出现在帐篷里!
巴彦大喜,赶紧将那包裹拿了过来。
刚解开包裹,一张纸片露了出来。
“换上这些衣服,等会儿外面会大乱,你等骑上战马快速从西边出去,然后越过额尔齐斯河”
“越过额尔齐斯河?”,巴彦一时愣住了,额尔齐斯河的对岸,都是绰罗斯部的牧场,不是固始汗的哥哥昆都伦乌巴什,便是巴图尔的弟弟楚琥尔乌巴什,去那里不是羊入虎口吗?
可惜纸片上只有这几个字,巴彦还在琢磨呢,外面突然传来一大阵喧闹!
“呜……”
营地里响起了蒙古人的牛角号声,还不时传来用蒙古语说着的“敌袭!”
巴彦大喜,赶紧弄醒孙德安,接着也不管他是否愿意,将包裹里小一些的那身衣服给他换上,然后自己赶紧换上另外一套。
穿上衣服他才发现,那是两套有着布哈拉风格的棉甲,特别是那帽子,锥形的冒尖十分突出。
衣服正是车臣的亲卫所有!
巴彦顿时明白了,前来援救他们的人是让他们混入车臣的亲卫,然后装作巡视大营值守的骑兵伺机逃出去!
此时,他们帐篷外面已经没有声音了,所有的声音都已经汇集到一旁车臣的帐篷那里,巴彦深吸一口气,将帐篷的门帘揭开了一角。
只见车臣的帐篷燃起了大火,原本值守在他们帐篷附近的守卫全部去到那里救火去了。
车臣的帐篷在他们的右边,而在他们的左边确实系着十匹战马!
巴彦两人成功骑上战马,还在营地里跑起来——此时,不禁车臣的帐篷在烧着,车臣手下的两名亲信将领的帐篷也燃起了大火!
营区里到处是跑动着的蒙古骑兵,有的是骑着马的,有的是跑着的,见到巴彦两人也没有理会。
不多时,他二人便跑到了大营的西门,附近,营门口,还有两人正守在那里。
巴彦心念一动,突然从怀里掏出一物,举着对那两人大声喝道:“奉大台吉之命执行紧急公务,赶快打开营门!”
原来在那包裹里,除了两套衣服,还有两把短刀,一面令牌,巴彦也不知晓这令牌是用来干什么的,此时情势危急,便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