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继晓在不知南瑜进了张家大门为妾,不知她兄长张家子这个身份的前提下,是如何笃定自己与那真龙之子有血缘牵扯的?
张眉寿心底有一个答案在呼之欲出。
祝又樘抬手倒了一盏热茶,递到了她手中。
张眉寿接过,双手握紧温热的茶盏。
真相是什么,对大局和日后来说,很重要。
但对于她和她兄长来说,却一点都不重要。
所以,这没什么好值得去过分担忧和害怕的。只管一步步往前走,及早将这诸多隐患除去便是。
“也就是说,张大公子可解苍家公子所中之蛊。”祝又樘看着章拂说道。
听得这句话,张眉寿微微转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
今日他们都听到了太多惊人的秘密,尤其是真龙之子一说,及继晓的野心——
可身边之人经过短暂的意外之后,冷静地印证了自己所需要去印证的一切,到了最后,尚且不曾忘记她真正在意的事情——阿鹿的眼睛,是他们今日来此的目的所在。
章拂不置可否地道:“然依贫僧之见,眼下尚不是替苍家公子解蛊的好时机。”
至于为何不是好时机,已不必细言。
张眉寿此时冷静下来去想,自也明白章拂话中之意。
一则,若她此时替阿鹿解蛊,继晓作为施蛊者必有察觉——到时,有危险的不止是她大哥和整个张家,便是知晓了继晓太多秘密的苍家只怕也要受牵连。
毕竟如今继晓在明知苍家老太太蛊毒已解的情况下,却未对苍家下手的原因之一,显然意在借着阿鹿这条线去追寻真龙之子的下落。
当然,这些顾虑,自然不能决定他们具体选择要怎么做。
只是客观看待之下的弊端。
而其二,若她兄长的身份被继晓识破,比她兄长的处境更加危险的人,只怕……还有殿下。
殿下这个皇太子,如今名声太甚,不论是大臣还是百姓,皆极拥重他。
比之皇帝,有这样的太子,只怕才真正是继晓最大的阻碍。
还有白家公子——
她兄长能在继晓的眼皮子底下安然无事到今日,必然是白家公子的手笔。
这一世眼下不再得继晓重用,只怕便与此事有关。
而一旦继晓追查到了她兄长的下落,白家公子的结局几乎不必去多猜……
甚至往最坏了想,窃取气运之说为实,而继晓如今的实力他们尚未真正摸透,输赢谁也不敢保证,万一不慎落败,各家生死哪怕不顾,可大靖江山基业又当如何?
这些性命,这些危机,这些牵扯——便是所谓大局。
硬碰硬,不是行不通。
只是在世人眼中,尽量降低危险,才是上策——尤其是这些年来,在继晓身边百般隐忍,蛰伏至今的白家公子。
“不是不治,只是再等一等而已。”见未有得到回应,章拂看着面前的少年和少女,再次出声说道。
最迟两年,到时哪怕继晓找出了真龙之子,也已无用。
而那时,若筹谋应对得当,殿下的地位必当更加稳固。
他不是怕输,更无畏死,只怕这些年来的心血付诸东流,及白家无数冤魂永不得安息。
祝又樘看着他,不置可否地道:“凡事皆有利弊两面,静候时机与先发制人,皆有益处与弊端,端看要如何因时制宜——而法师今日既将这些内情如实言明,不曾隐瞒,想必便也不止有一种想法。”
少年目光平静澄澈,却仿佛又带着洞悉人心的锐利。
章拂有些意外,可更多的竟是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