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不听劝的下次(1 / 1)
苏白的话,像一根无形的针,精准地刺破了钱宏德被绝望撑得鼓胀的神经。
电瓶?
偷电瓶的人?
身家百亿的董事长,此刻大脑中一片空白,
他被商业权谋浸透了几十年的思维回路,第一次因为无法理解而彻底宕机。
他想过苏大师会提出惊天的报酬,
或是某个极其苛刻的玄学条件。
他甚至准备好了,就算苏白要他去杀人放火,只要能救回家人,他也会毫不犹豫。
可他万万没想到,能断人生死、通晓鬼神的高人,会让他去找一个偷电瓶的毛贼。
算什么?
羞辱吗?
还是某种他无法领悟的考验?
周围的警员和报案群众,也都是一脸茫然,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
“那年轻人谁啊?让钱宏德给他找电瓶?”
“疯了吧?钱董的时间按秒算钱的,用来抓小偷?”
“不就是敲竹杠吗?还敲得如此清新脱俗……”
钱宏德跪在地上,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但他毕竟是钱宏德。
能从一无所有打拼到如今地位,他的脑子转得比谁都快。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混乱的脑海。
考验!
一定是考验!
大师不在乎钱,更不在乎凡俗的权势。
他要看的,
是自己的态度,
是自己的执行力,
是自己是否能将他的话奉为圭臬,无论指令听起来多么荒谬!
想通了,钱宏德眼中的迷茫瞬间被决绝取代。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
重重地对着地面磕了一个头,只不过这一次,是磕在苏白身前的空地上。
“是!苏大师!”
他的声音嘶哑,却有着破釜沉舟的坚定。
“别说三天,就算掘地三尺,我也一定把人给您找出来!活的!带到您面前!”
苏白看着他这副模样,眼神中古井无波,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他点了点头,
“很好。”
“现在,带我去看你那个宝贝。”
钱宏德猛地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立刻露出了狂喜之色。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好好好!大师,您请!车就在外面!”
他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拍打西装上的灰尘,
像个最卑微的侍从,恭敬地在前面为苏白引路。
大厅里的人,
目送着一老一少两个身影走出了公安局大门,依旧处在巨大的震惊和不解之中。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静静地停在路边。
司机看到钱宏德狼狈的模样,吓了一跳,但看到他身后气质卓然的苏白,又不敢多问,连忙拉开车门。
“去云顶山庄。”
车子平稳地启动,将城市的喧嚣隔绝在外。
车厢内,气氛压抑得可怕。
钱宏德几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还是苏白先打破了沉默。
“说说吧。”
他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目光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这东西,是怎么到你手上的。”
钱宏德身体一震,被打开了记忆的阀门,无穷的悔恨涌上心头。
“是一个……一个南洋来的风水师送的。”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
“他说我们钱家祖坟的风水出了点问题,会影响后代气运,招财蟾是上古吉物,能镇压气运,招揽八方财气。”
苏白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
果然又是南洋藏头露尾的家伙。
“然后呢?”
“然后……一开始,真的……真的太顺了。”
钱宏德的眼中,浮现出迷醉,是对曾经辉煌的追忆。
“大师,您无法想象。欧洲我们跟了三年都毫无进展的芯片项目,对方总裁突然亲自打电话给我,主动让利三个点,只求合作。”
“股市上,我们几只快要被ST的股票,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一连拉了十五个涨停板,空头被杀得血本无归。”
“甚至我只是在饭局上随口提了一句想在城西拿块地,第二天,市里的规划文件就下来了,那块地正好成了新的商业中心规划区。”
他说着,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天上掉馅饼,心想事成的感觉,足以让任何一个商人疯狂。
“我真的以为,我就是天命之子。”
苏白带着嘲讽笑笑。
“天命之子?”
“你不过是它选中的一个宿主罢了。”
钱宏德脸上的迷醉瞬间褪去,只剩下惨白。
“是……是的……”
他痛苦地闭上眼。
“好运,大概持续了两个月。”
“然后,一切都开始不对劲了。”
劳斯莱斯驶入了通往半山别墅区的私家公路,
周围变得异常安静,只剩下轮胎压过路面的沙沙声。
“先是公司的员工。”
钱宏德的声音低了下去,叙述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恐怖故事。
“我们技术部的核心,一个三十出头的顶级程序员,突然查出了格林巴利综合征,一夜之间全身瘫痪,现在还躺在ICU里。”
“财务总监,跟了我二十年的老兄弟,在回家的路上被一辆失控的泥头车撞上,当场……没了。”
“最器重的几个分公司负责人,不是家里失火,就是突发心梗,还有一个……突然就疯了,说总能看到有东西趴在他背上吸他的气。”
车厢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公司人心惶惶,项目接连出问题,股价开始雪崩,银行催贷,合作伙伴翻脸……不过短短一个月,我几十年的心血,就到了破产的边缘。”
苏白静静地听着,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这些,他早已料到。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隐约想起了您在直播里说的话。”
“我害怕了。”
钱宏德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我把金蟾从保险柜里拿出来,用最快的速度开车到跨海大桥,把它扔进了海里。”
“我亲眼看着它沉下去,消失在漆黑的海水里。”
“我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布满了血丝和极致的恐惧。
“可是,当我当晚回到家,推开书房的门……”
“它就端端正正地摆在我的书桌上。”
“同样的位置,一分不差。”
“甚至比我扔掉它之前,更加……光亮,就像有人刚刚擦拭过一样。”
说到这里,他再也控制不住,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都在打颤。
死物自己回家的诡异感,彻底击溃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我把它砸了,用锤子,把它砸得粉碎,然后把碎片装进铅盒,埋在了工地的地基下面,用水泥浇筑了起来。”
“可第二天,它又回来了。”
“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我的枕头边上。”
苏白终于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它开始反噬你了?”
“是!”
钱宏德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女儿,您在直播里说得没错,她心脏莫名其妙地衰竭,最好的医生也查不出原因!”
“我太太,天天晚上做噩梦,梦见一个没有脸的怪物在家里走来走去!而我,我只要一闭上眼,就能听到无数人在我耳边哭喊,咒骂!”
“直到三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