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雷斯劳弗的钱币（1 / 1）
法尚死前的威胁还是起到了作用，只不过被其警醒的并非是菲力克斯等人，而是他家族和旁支的亲戚们。不过半天的工夫，他们中所有身在塔莱榭城的就都纷纷来到了菲力克斯马前，首先表明自己对王位绝无觊觎之心，其次便是劝说菲力克斯，只有他才应该成为这个王国的下一任国王。
伯爵大人虽然嘴上拒绝得义正词严，但脸上却已经堆满了笑纹——尤其是当埃托雷找来了所有级别足够的文官聚集起来，共同劝说他的时候。
如果不是他推脱了五六次，以至于不耐烦的都卜勒准备把他直接扛起来架到王位上，菲力克斯恐怕能一直推拖到明年去。
“你们可真是害苦了我啊！”很快就不仅再是伯爵的菲力克斯微醺地斜靠在除了他之外无人会坐的王座上，朝下面的人举着酒杯，“我年纪已经不小了，有老婆、有孩子，我多想用更多的时间和他们团聚在一起啊！”
“你们知道吗？我最开始是个什么？爵士啊！封地就是我的庄园、庄园就是我的封地，我一心想着的，也就是让我的领民们过上好日子而已，是，我的家族曾经是莫瑟尔领的伯爵，可他们抛弃了几乎一切，我又怎么能拿的回来呢？”
伴随着他出生入死的仆人按住了他的酒杯：“但您依旧是做到了，不是么？您已经喝多了。”
虽然做到这一切的代价，不是菲力克斯的亲人，而是他这个仆人的——这是菲力克斯这个老爷的错，但也不完全是他的。
或许这才是最让这名仆人迷茫的地方，他的儿子死了，他的家乡连土地都被烤熟了，但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向谁去复仇，或许他发泄的对象，只能是斐利亚和马尔塞、法尚这些死者。
只不过，在宴会上欢腾的气氛中，他个人这小小的迷茫很快就被淹没了。
“不，我——没事，再给我斟一杯酒来，我要敬——雷斯劳弗阁下，”菲力克斯拍着仆人的手，让他把杯子放开，随着最后一滴酒水重新填入杯中，他起身举杯，朝着雷斯劳弗示意，“在座的各位不少都是我熟悉的人，但也有不知道我底细的！在这里，我必须重新讲述一遍我自己的人生。”
“你们难道以为，我走到这一步都是靠我自己的努力和汗水吗？或许有那么一丁点儿，但那不是最重要的！只靠这些，我会死在莫瑟尔领的城堡里、我自己的庄园里！甚至是死在西伊纳萨斯！是雷斯劳弗阁下，全伊纳萨斯、不、全世界最强大的都卜勒！恶魔之敌！暴政的践踏者！阴谋的摧毁者！”
“是他拯救了我，就像天使下凡……但你们知道，天使很少真的出现，雷斯劳弗阁下却是切切实实地坐在这里的！要我说的话，无论是莫瑟尔领的伯爵，还是这里这个国王的位置，都应该由他来坐！雷斯劳弗……阁下，”菲力克斯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摇晃着看向都卜勒，“如果、如果您是国王的话，会让我回到我的庄园养老，吗？”
“大人！”此言一出，宴席上的众人冷汗都下来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大人您醉……”
“嗯！”菲力克斯激烈地挥了一下手，将准备上前搀扶的人推开，“我、我知道！这不太行……但我必须要报答你，老雷，必须的！我要封你为‘拥王者’！只要在我这里，你拥有和我一样的待遇！就算你想要在这个位置上坐坐看也没关系！”
“老雷！你记着——我没喝多——”
菲力克斯再也不能继续这些言论了，因为这个时候，十来个人已经扑了上去，搭手搭脚地将明天就要加冕的国王给抬到了后面。
拥王者，这头衔可不兴随便给，尤其是不能给雷斯劳弗！这个都卜勒是谁？他可是亲手、亲脚宰了上一任国王，还把法理上的继任者的脑袋给拧了下来！虽然所有人都知道马尔塞和法尚是什么货色，但一码归一码！他是拥王者，那菲力克斯这个国王的位置也舒服不了几天了！
王国需要的是各方协力合作收拾烂摊子的，可不是把所有反对的全都给宰了！
“……嗯，雷斯劳弗阁下，”当第二天，酒醒了的菲力克斯再度面对雷斯劳弗的时候，那表情可以说是肉眼可见的尴尬，虽然已经是在典礼上，但这并不妨碍他搓着手、在雷斯劳弗面前像是个下位者一般，“昨晚的事情非常抱歉，但是我……”
“我不是贵族，佣兵之间的绰号是一回事，国王来册封什么就不合理了，”都卜勒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将菲力克斯无法说出口的话给揭了过去，“而且醉话怎么能算数呢？众所周知，越是说自己没醉那就醉得越厉害，昨天晚上的那个，甚至不能算是您了。”
“雷斯劳弗叔叔……”安格丽塔不由得有些不满，在她看来，雷斯劳弗叔叔完全可以接受这个名头，而和她同样看法的还有旁边观礼的爱德华。只不过既然都卜勒本人都不在乎，那么这件事也只能作罢，听到这名嗜血的战士居然如此通情达理，周围的人群不由得纷纷松了口气。
只是这样一来，菲力克斯却是有些过意不去了。他是个贵族，也明白辞令，知晓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顺势退让然后遗憾地答应下来，但如果这样的话……
菲力克斯相信，如果日后再有什么人去求雷斯劳弗来推翻他或者亨特的话，这名雇佣兵绝对会没有一点儿犹豫地答应的。
“我总是要报答您的，我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菲利斯克握住雷斯劳弗的手，“您说吧，任何条件，只要我能够兑现的，您都可以提出来！”
这可就有些为难雷斯劳弗了，他想了一阵子，随着视线落在腰间的钱袋上，忽然有了主意：“那么这样吧，大人，您登基之后，应该会铸造一批新的钱币，对吗？”
“当然，您是想要那些钱吗？没问题！”
“哦，不是这样的，你看，用第几批钱来作为赏赐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我想的是，能不能在第一批钱币上面，刻我的头像和名字？”
雷斯劳弗从钱袋里摸出几枚钱币，金银和样式各有不同：“你看，这里面基本都是国王和主教，我对这种身份带来的权力和责任毫无兴趣，但……也想过过瘾。”
周围的贵族和文官们面面相觑，这个要求不算太过分，只是……没有先例。并不是说过去没有个人发行自己的钱币，但那些基本都是强大的施法者，而且那些私铸的钱币也只能在小范围内流通而已，并不能被广泛承认。由国王批准为个人铸币？
埃托雷站了出来：“我想，这应该是可以的，我们可以为雷斯劳弗阁下专门铸造一批铜币……”
在帝国，金银币作为主要货币，铜币只能算是补充，而在伊纳萨斯，就连银币也是补充货币，铜币就更不用提了。只是让这位都卜勒过过瘾，铜币应该就足够了。
“不行，我已经食言了一次，埃托雷，爵士，”菲力克斯不动声色地给这位平民文官加了个头衔，“连续两次对同一位恩人失信，那我看我这个国王也没什么当头——金币，在加冕典礼结束之后就立刻安排下去，钱币上的细节和雷斯劳弗阁下讨论，他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
“而且，这些钱不能只作为收藏品，明白吗？它们是要在市面上流通的，属于我的钱币则作为第二批。我不接受任何借口和错误，这是我的第一个命令——国王的命令。”
话到这里，没有什么可争辩的了，埃托雷只能代表文官和贵族们退了下去，而到了这里，菲力克斯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他转头看向一旁，那顶即将戴在他头上的王冠正由一位光明与火焰之神阿斯顿的主教捧在软垫上，稍后也将由他为他加冕。
“我无意于指摘教会，但在对抗暴君的时候，阿斯顿教派并没有参与正义的事业，况且，王冠和主教您也没什么关系，”菲力克斯收回看向主教的目光，又环顾四周，最终重新落在雷斯劳弗身上，“雷斯劳弗阁下，这顶王国既然是你击落的，那帮帮忙如何？”
“来，你来给我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