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昌立刻奉命离开议事厅。
但没过一会,王昌又脚步匆匆,满脸为难的走了回来,
“姥爷,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姥爷目光冷冽,
“你再多说一句废话,就告老返乡吧。”
王昌身体一颤,立刻回道,
“姥爷,需要盘问的人员名单已经出来了,其他人也就罢了,毕竟只是盘问,也无伤大雅。但其中,有个人,我却拿不定主意……”
王昌抬头,看了看王姥爷的脸色,这才继续说道,
“是李清霖,他月前离府后,不知怎的,先是成了一名掌旗提刑,后又拜入五老清心斋,成了闻守非的亲传弟子。
这消息,最近都在外城传疯了!”
“姥爷你也知道,闻守非这人有些特殊,是养神高手不说,还是个护短狠辣的主儿,连余大家的面子都不给,若是贸然盘问李清霖,怕是……”
王姥爷的手掌,悄然抓紧了扶手,五根大筋暴突,手指甚至攥进了木头中。
他的脸,越来越平静,接近死寂。
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身为王家家主,他自然要比常人更加分析利弊,甚至要刨除一切情感的影响。
现在,动李清霖,太不值当。
等。
等他落入低谷、等他露出破绽……
“我知晓了,那就暂且不动他吧。”
“你去办事吧。”
王昌点头,缓缓退下。
而另一边,
王松奉命取了钥匙,在下人的带路下,一路穿过长亭水榭,来到一处用断龙石封闭的宝库前。
取出钥匙,核对身份,王松点亮火把,沿着幽幽的石甬道,走入王家宝库。
沿途,各种百年灵芝、深山血竭安静的放于特制木盒中,连黄芽丹、洗髓丹这等破境秘药,都不乏身影。
墙壁上,挂着钺、戟、殳、鞭、锏等各种百锻武器,散发着锋利幽光。
而王松对此却视若罔闻,将储物袋中的宝物取出,放入宝库后,无声无息间,取下某个角落中,一块质地光滑的铜镜。
一丝丝细长如蛛网的纹路,诡异的从王松眼底爬过,占据了他的全部瞳孔。
手指舞动成特定的诀印,气血透过指尖,或轻或重的点于铜镜表面。
于是,一行行字迹浮现。
王松快速看过字迹。
“索要物资……背后的妖圣……共谋大事……”
“韦良,之所以要追杀李清霖,莫非,便是与此事有关?”
王松眼底的蛛网纹路一闪一亮,继而快速消失。
王松脸色如常,放回铜镜,袖尾一扫,柜中一对皎白如雪的脚镯悄然消失。
他离开宝库,回到住所,幽居数日。
之后,便在某个平常的一天,领了个外出公干的任务,悄然离开王宅。
朝外城而去。
……
成为五老清心斋亲传弟子后数日,李清霖预想中的种种麻烦都没发生。
诸如羽宗、山宗、典宗有人不开眼前来挑衅、其他道馆来踢馆指名道姓要挑战李清霖、武侯景的跟班、家人、交好师长前来报仇……
这些事更是连影子都没看到。
李清霖每日平静的练武、去五老清心斋请教诸位武师、与同门比斗、拜托兰玉把库房中的种种药材制作成药浴,给家人强身健体……
日子过得充实而安然,唯一的不足,估计就是李清清这个家伙了。
接二连三被数家书院退学回来,夫子亲自让他去领人。
却是李清清在书院学堂中,整日不读书,反而以低价兜售着什么糖果零食,活脱脱开了个小卖部!
甚至听人说,她都开始涉足宣纸、毛笔、砚石这等高档领域了!
“说!这些东西你从哪里搞来的!”
李清霖满脸冷凛,目光阴沉的看着李清清。
李清清一身红色的薄袄,整个人无比的乖巧,老老实实站在原地。
“是这条街末尾,右手巷子里的刘货郎给我的,说大哥你成了有本事的,有名气,他就跟我合作,我出销路,他出货源,然后九一分成。”
李清霖眉头一拧:“你一他九?”
李清清顿时鼻子眉毛皱在一起,脖子朝后一缩,有些诧异的看了李清霖一眼,
“当前是我九他一啊!我又不傻!”
李清霖闻言,气急而笑,狠狠给了李清清两个脑瓜崩,痛得李清清脑瓜子嗡嗡的,这才道,
“日后若还有类似的事找你,得提前给我说,知道吗?”
“知道了大哥。”李清清有些委屈。
李清霖无奈的回到北屋,推开窗,窗外翠竹垂下绿条,落到窗前。
他取出酸枝木,狠狠吸了一口,勉强压下心中怒火。
“随着我的声名鹊起,日后,像这种事不会少。”
李清霖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起来。
人生在世,除非是孤家寡人且没有任何欲望,否则都是有破绽、有弱点的。
而此时,李贤氏、李清镜、李清清三人,便是他的软肋。
有了软肋,便会受人威胁,无法随心所欲,犹如戴上了枷锁脚铐,走得慢了,还要被掠食者骂一句为何不奋斗不向上!
但幸好,只要李清霖够强,一路横冲直撞撕毁一切挡路者,他的家人便会越安全。
到时候,攻守之势异也,反而该轮到他的仇敌担忧了,生怕李家一家子出什么意外,打破枷锁脚铐,彻底放出了李清霖心中的野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