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究竟去了哪里?如果说是去投奔自己,凭弟弟的聪明才智不可能找不到自己,老板老板娘可以拒接电话,可以隐匿信件,但决不可能去阻挡别人的到访,来者是客,而且他们也不认识,更不可能将他驱赶而走。可如今好几个月过去了,都未曾面谋面,说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来寻找自己。
难道说这中间出了差错?想起自己初出远门所历经的挫折,她不由紧张起来,当今社会人心叵测,别不是他中了人家的圈套被挟持了吧?她越想越后怕,心情更加焦急,如今,弟弟成了她唯一的亲人,他可不能再有个什么叵测,那样的话,她就对不起泉下的妈妈和奶奶了,他是她们的希望,也是自己的责任。
他没有来寻找自己,有没有可能去爸爸那儿了,爸爸对自己绝情,但弟弟是他的亲生儿子,会不会动了恻隐之心而将他收留了。当然,这不过是她的臆想,但也有这种可能,哪怕这种想法微乎其微,都有可能成为现实。不容分想,去一探究竟,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吗?
告别秋萍大娘,她再次南下,来到父亲宅第。父亲正好在家中,正和那个女人逗着那个小女孩。一年多未见,父亲明显苍老了许多,鬓角几乎全是白发,额头上皱纹也加深了许多。不过,那个女人却比之前更加年轻,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香水味,衣着光鲜、时尚,皮肤保养的也很好,唇红齿白,知道的他们两口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父女俩呢。
“你怎么又来了?”看到她,陈思远脸上立马变了一副表情,冷冷冰冰。
没有弟弟身影,而且从语气与表情来看,说明弟弟根本没有来过。陈琳并不生气,只是淡淡一笑,说:“我知道你不希望看到我,其实我也并不想来,但我却又不得不来,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说完我立马就走。”
陈思远怔了一下,说:“什么事,你说吧。”
“奶奶去世了,小军失踪了。”陈琳强忍住内心的悲痛,轻描淡写地说,说完一转身跨出了他的家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因为她无法控制住内心的伤痛,在转身的那一刹那,泪水像珍珠似的不停地顺着面颊往下直落。
弟弟究竟在何方?没有一点头绪,到哪里去找,虽说秋萍大娘给了自己答案,但广州之大,找一个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张贴寻人启事,可自己都居无定所,怎么个联系法,而且目前他究竟在不在广州还不确定。
游走在大街上,她迷茫、彷徨,几日来,身上的几两碎银已经用的差不多了。看来,得先让自己稳定下来,只有自己稳定了,才能更好地去寻访弟弟的下落,来日方长,这种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机缘未到,即便相遇,都有可能擦肩而过,机缘到了,说不定千里都能相会。
无巧不巧,就在她寻找安定之所与工作之时,大街上,她碰到了一个人,谁?之前一起在饭店打工的同事——南兰!久别重逢,格外的开心,南兰说:“好久不见,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你,现在还在那家饭店上班?”
陈琳摇了摇头说:“早就不在了,那家饭店老板老板娘太坑了。”想起家中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她怒火中烧,将老板老板娘恨的牙直痒痒的,若不是自己身单力薄,早就去将饭店闹个底朝天了。
“我早就说了,那两个人他妈的根本不是东西,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什么缺德事都做的出来。”虽然离开很久了,但今日提起,似乎心中仍然愤愤不平,说明当初所受其害不是一点点深,“那家店就是一个黑店,给他家打工,不死都得脱层皮。”
“算了,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要再提它了。”陈琳将话题岔了过去,“对了,你现在在哪里做事,看你这身装扮,时尚新潮,一定是发财了。”
“我呀,”南兰神秘一笑,“不能说发财,只能说机遇好。”看了看四周,悄声说,“我认识了一个公司老板,是个香港人,在深圳,这次他来广州谈业务,顺便带我来一起玩一玩。今天早上,他去朋友那里了,留下我一个人在酒店,闲来无聊,便下楼来转转,没想到,刚一下楼就遇见你了,你说巧不巧。”
“这说明我俩有缘呗。”陈琳挤眉弄眼,扮着鬼脸,“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今日的南兰已非昔日的南兰,看,一身珠光宝气,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了。”可能自己都感到滑稽,忍俊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好啊,竟然敢拿我开涮。”南兰上前与嬉闹起来。
“我哪敢呐,我说的可是实话。”陈琳边说边笑,“不信,你可以叫路人来评评理,如果路人有一个不说你雍容华贵,我就认输。”扭头四下看了看,“呶,那边有间咖啡屋,输了我请你喝咖啡。”
“咋的,输了才请我咖啡,不输的话是不是就不请了,咱们姐妹一场,喝杯咖啡还要打赌才能决定?”
陈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我不是那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那意思。”南兰大大咧咧一笑,“走吧,难得相逢,我请你。”
“不不不,还是我请你吧,刚才我说错话了,向你赔不是。”
“又来了是不是,现在我混得比你好,请你是理所当然,你要请的话,等你哪一天混的超过我了再请也不迟呀。”
一番话说的陈琳都不知如何应对,只得讪讪笑笑,跟在她后面。
来到咖啡屋,找了个地方落座,点了两咖啡,饮了一口后,南兰说:“对了,你现在在哪里工作,以后没事来广州,找你玩。”
陈琳惭愧地说:“现在我是无业游民,哪里还有工作。”又一想,她南兰现在傍着大款,春风正得意,何不请她帮帮忙,让那公司老板给自己安排个活儿,自己也好有个安身之处,于是说:“对了,南兰,你那个老板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忙安排个活儿干干。”
“这个还不是小菜一碟。”掏出手机一个电话立马打了过去。
陈琳一旁静听着,只见她先是一番嗲声嗲气地撒着娇,然后才提到正题。电话另一头一个浑厚的声音不断地哄着,几乎答应了她所提出的各种要求。其实陈琳并不欣赏她这副姿态,尤其听到他们之间那种肉麻的情话之时,浑身几乎起满了鸡皮疙瘩。但是,人家这是在给自己帮忙,不论如何,自己还是得感谢人家。
“看,搞定了,这不。”挂完电话,南兰得意地说,“刚才电话你也听到了,他让你随我一起去酒店等他,然后一起回深圳。”
“南兰,谢谢你。”陈琳由衷地感谢着。
与那老板见面了,只见他五十来岁样子,身材不高,体态敦实,皮肤黝黑,四方的脸庞上堆满了肉,还好,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让他这副尊容看起来略显文静些。
那老板亦在打量着她,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足足有五分钟之久。
陈琳被他看的不好意思,避过身去。南兰上来推了他一下,说:“让你帮忙给我姐妹安排个活儿,你盯着人家看干什么,想把人家吃了还是咋的?”
那老板回过神来,呵呵一笑,说:“陈小姐如此年轻漂亮,不知想从事什么样的工作?”
“什么样的工作都可以!”陈琳坦然而言,“我没有学历,也没有技能,能有个活干,有个地方安身,我就心满意足了。”
“欸,此言差矣。”那老板提出不同见解,“陈小姐气质高雅,所做工作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更何况,你与南兰又是朋友,更加不可以随随便便了。”
陈琳没有开口,旁边南兰有些忍不住了,说:“说了半天全是废话,让你帮忙安排个工作,东拉西扯,是安排还是不安排,给人家一个痛快话。”
“工作肯定是要安排的,不过我得细细考虑,你的朋友,总不可能让她去饭店端盘子吧?”
“不好意思,吕老板,之前我就是在饭店端盘子的。”陈琳实话实说,“所以说,任何工作我都可以接受,即便吕老板安排我去饭店端盘子也无所谓。”
吕老板显得很讶然,喃喃说:“看不出,真看不出。”
陈琳微微一笑说:“有什么看不出的,穷人家的孩子只要能生存就心满意足了。”
吕老板立即没有应答,微微沉思了一下,说:“关于工作的问题我们暂且不去讨论,这样吧,陈小姐,你先随我们到深圳,你是南兰的朋友,就先陪南兰玩几天,衣食住行我全部承担。”
虽然没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但陈琳也不好说什么,如今自己已是孤家寡人,唯一所牵挂的弟弟不知所踪,即便要想查访他的下落也必须自己先落脚才能继续,如果自己都落叶飘零,又何谈去寻访他的踪迹。
这是一任重道远、道阻且长的任务。
来到深圳,车子驶进了一座别墅小区,这里豪华奢靡,远超出陈琳的想像,家中有保姆、有园丁。
南兰拉着陈琳的手四处转悠,笑靥满面。陈琳看得出她内心的虚荣,本不想陪伴,但又无处可去,为求安身及自己下一步的计划,也就只得违心跟在后面说着恭维的话。
一连数日都是陪着南兰东游西逛,那吕老板也不提工作的事。陈琳内心不免有些焦急,虽说吃喝不用自己掏钱,但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再说一直居住在人家家里总有一种拘谨的感觉。
她终于忍不住,待吕老板回来后,说:“吕老板,承蒙您照顾这么多天了,白吃白喝,我内心非常过意不去,但不知我的工作安排的怎么样了?”
吕老板呵呵一笑说:“既来之,则安之,工作其实已经安排好了,只是你初来乍到,想让你多放松两天,没想到陈小姐如此着急。”
工作已经安排好了,闻言陈琳立马喜上眉梢,感激说:“吕老板,太谢谢你了,但不知吕老板你给我安排的什么工作?”
“陈小姐年轻漂亮,安排别人那里不知底细肯定要受委屈,经过再三考虑,恰巧我下面也需要一个助理,因此这个职位决定由你来担当。”
“可是,我啥也不会,吕老板,感谢您对我的器重,只怕到时候干不好,给您添麻烦……”
“人哪有天生就会的,都是通过不断学习才掌握的。”吕老板和颜悦色,“以后,你依然住在我家,每天上班下班随我一道。”
“那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你与南兰又是好朋友,南兰一人孤单,你还可以陪她说说话聊聊天,一举两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就这样决定了。”
既然已经决定,陈琳也不好多言。
走马上任,陈琳随吕老板来到公司,可到了公司一看,所谓的公司与她心中所想像的公司落差太远了。她心目中所想像的公司规模宏大、宏伟壮观,可眼前的公司只是位于写字楼里的一个房间而已。里面一小间是吕老板的办公室,外面一间也就摆了三四张桌子,上面零零散散摆了些东西,人员加她一起也就四个人,吕老板一个,她一个,司机一个,还有一个身材魁梧,据介绍,是吕老板的保镖。
一天下来,啥事儿都没有干。不光是她,所有人都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