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哪有那般容易,谢谧索性不接此话,转而说道:
“我前几日去见了献公,他老人家在陵阳住了多年,身体比离京时健朗了不少,想来陵阳山好水好,他又收了个关门弟子,修养这些年,病也好了。”
说着在棋盘上一个打吃,提了两颗黑子,局势顿时发生了变化,原本黑子有所优势,现在却是势均力敌,甚至黑子有些被束缚手脚,不知该落子何处。
手持黑子的谢谧再次敲着棋盘,一边说道:“康平兄倒是闲情逸致,好生洒脱。”
季院正:“他那弟子倒是文武双全,风流雅致,可惜一心扑在制香上,无心仕途,否则……人各有志,强求反而不美了。”
此刻,书院后方的云树林中,一方空地间,两个男子正在对弈喝茶。
地面光影斑驳,亦如棋盘上错落的棋子。
不提那档子事,康平兄在此处做院正,每日面对莘莘学子,不知这心境如何呢?”
头发花白的男子正是天府书院的院正,今年已经五十有七,当年也是有名的陵阳才子,年纪轻轻便取得状元,也曾在朝为官,做了几年翰林,早些年还有一颗为朝廷效命的热忱之心,可见识了一些与其原则相悖之事后便辞官归家,在天府书院教起了书,过了十多年,熬走了原本年长的院正,接手了整个书院。
须发花白的男子说道:“你这一手可将路给走死了,真不打算再回去了?”
中年男子毫不犹豫地落下一子,说道:“回哪去?哪还能回去?我也不想回去,还是安安心心教书为好,以免被那些小人气得英年早逝!
春来香樟浓,入秋桂子香,夏日云树好乘凉,冬雪纷纷裹银装。
听忘年交的好友问起书院之事,季院正春光满面地道:“与年轻人待在一块,自然是有趣得很,这些学生呐,出类拔萃者有之,别出心裁与各科教授斗智斗勇的也不少,每次一听说哪位学生做出何等惊人之事,我便觉得年轻了几岁……”
不过,每过三年,院正都会特例再招一些学子进书院,基本都是考六艺进不了书院,却又有一科格外突出的学子。
但今年又有些不同,这时候进书院的,除了特招的学子外,还有身份高贵世子,远道而来的国公府公子,学识渊博被老师勒令而来的沈公子。
他年岁大了,早已看开,加上本身也是清闲恬淡的性格,早就不会如年轻时一样,只只想着等参加科考后,步入仕途,再为国为民地操持。
谢谧乐道:“倒有一桩趣事,献公一见我,便要为我女儿牵红线,要我那小女儿嫁给他弟子。”
“你答应了?”
非说那些富贵公子,书没读多少,武艺也不成,文不成武不就,只剩父辈留下的家底余荫,没一个配做她夫君的。
天府书院,早在开春时,便开始入学。
如今已经四月二十,院中学子都学了两个多月了。
沈玉棠已经收拾妥当,在门口与母亲他们作别。
沈玉棠道:“我不用每日待在书院,会时常回家的,在那边也置办了院子,母亲不必忧心。”
说罢,又对叔父道:“我不在家的时候,叔父要多看顾些家里,不要总往外面跑。”
叔父回家没几日,可这几天,不仅白日里外出不见人影,有时候,晚上也不知去了何处。
有一回,她睡得晚,看到了裹了身黑衣踩着屋顶出去的叔父。
那轻功,就算是褚彧恐怕也比不上。
叔父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他可从未在他们面前表露过他会武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