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首尔站候机室。
耳边隐隐传来一阵阵轻微的音乐声,集中注意力仔细听,有趣的吉他背景音缠绵着异样的味道,伴随有格格不入的管弦乐若有若无,歌词听起来很熟悉。
是但丁的英版《神曲》独白。
音乐背景逐渐变低,交叉着出现了车站广播以及嘈杂的人声,男女老幼、嬉笑怒骂、或真实、或虚伪、或温柔、或躁动,整一副人间声音全景。
男人的咳嗽声响起的非常突兀,带有先入为主的味道,十分刻意,仿佛是在提醒声音主人身周的某个人,我现在并不方便和你谈话,请你离开。
很傲慢的一种表现形式,若是放在电影院的荧幕上,多半会贯上“声音蒙太奇”的名头,随后,人物入场。
人声的嘈杂突然被放大,紧跟着的是穿着一身笔挺西服,面目间充斥着成熟社会人士的刻板和冷漠,以及眼眸深处一层浅浅的傲慢。
他当然应该傲慢,毕竟他的成绩足够让他自己骄傲,四十未到的年纪便已是首尔一家中型金融证券公司的社长,也经常上电视给那些股市的韭菜们说些可笑的至理名言,他从骨子里便充满了“白骨精”的味道。
白领、骨干和精英。
他叫金石宇,自己骄傲着,外人也羡艳着。
但上帝怎么可能那般好心的给人一个完美的人生,金石宇自然也不例外,他的婚姻,现在只剩下七岁女儿这仅剩的结果,妻子这种生物早在他日以继夜的加班生活中便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名字,回了娘家。
七岁的女儿,也不很让金石宇省心,若非为了满足七岁女儿今年的生日愿望,他也不会放下公司上亿的企划,来耗费四个小时以上的时间去釜山探望那个女人。
不过没办法,谁叫自己有个父亲的身份呢?
想到这里,张东健扮演的金石宇脸上浮现出一个讥诮的神色,父亲,多么神圣的一个词语。
其实在他看来,父亲的有与无也没有多大的关系,自己从小没有父亲这样的东西,一样走到了现在的位置;而很多从小在父亲溺爱下成长起来的人,也存在不少与废物无差别的米虫。
不过说到底,秀安身上还流淌着自己的血液。
想到这里,金石宇抬手揉了揉七岁女儿金秀安的头顶,对她露出一个柔和、充满父爱的教科书式的父亲笑容。
“金社长,真是巧啊,你也要去釜山吗?我们两个是一趟车啊,哈哈”
聒噪!
金石宇皱了皱眉头,他那成熟优雅的俊逸面容上顿时多出了几分刻板神色,再次轻轻咳嗽两声,又多次抬起手看看腕表上的时间,目光尽量放在对面这人那可笑的地中海头顶之上。
不过,这个物流公司的常务难道还没看出自己的不耐烦吗?
呵呵,逐利之人,当初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但你自己选择不相信我,今日又百般谄媚,着实可笑。
金石宇无奈,面对物流公司金常务的死缠烂打,只得掏出一张上面印有一个展翅天使标签的名片递给金常务,名片上留下的电话是金融证券公司的号码。
“偶爸~”
女儿稚嫩的声音让金石宇微微扬起的下巴低下了些许,他看见了一对漆黑闪亮却充满了渴望神色的眸子,顺着女儿秀安的视线望过去,那是一群洋溢着荷尔蒙的大学生。
金石宇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不过很快他脸上的神色就严肃起来,碳酸饮料这种东西不适合七岁女童,特别这个七岁女童是他金石宇的女儿。
“秀安,不行的。”
“哦。”
秀安原本璀璨如星空的眸子暗淡了下来,不过她虽然年纪尚小,但也已经明白父亲做出的决定,是改变不了的,就像当初自己再怎么哭,父亲也还是选择了离婚。
“金社长,你这公司名片上这个天使图案设计的很精致啊,是拜托哪家公司设计的?”物流公司的金常务明显对自己没有得到金石宇私人号码的事情不满足,继续扯着话题。
“我自己设计的。”
金石宇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天使标签真的是他设计的吗?明显不是地,他这么严谨的人怎么会把米迦勒设计成路西法的形象,他也是在看过路西法堕天使标签后,心底突然起了这样也不错的念头,才一直保留着这个路西法堕天使的名片标签。
路西法,十四世纪的恶魔学者将之定义为七宗罪中傲慢的恶魔象征。
“这样啊,金社长真是个优秀的人啊。”物流公司的金常务见金石宇水火不侵,只得将自己的计划暂时作罢,对于当初没有听从金石宇购买基金的建议,金常务后悔了很久,所以哪怕他所在的物流公司比金石宇金融证券公司庞大许多,他也能耐着性子去捧着金石宇,毕竟金石宇在首尔证券界有着神童之称呼。
吸血的神童,只要不是吸自己的血就好。
“鄙人玛门物流公司常务。”
画面停滞,金常务名片上那只狐分外显眼。
“这段戏怎么样?”林成勋抹了把脸问道:“都说说你们心底的看法吧,可不要敷衍我啊,我可是熬夜把这一小段剪辑配音弄出来,让大家看看效果如何。
“林成勋导演对天主教教义非常熟稔啊。”玛门物流公司金常务扮演者金艺城指着显示器上定格住的画面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