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康坊‘天香楼’的‘毡帐春’中。
‘毡帐春’是天香楼排名第二的院子,这是个独栋小院,仿照胡人的毡帐搭建。帐篷外走来走去的不是牛马羊,而是跪坐地上,身穿着白、黄、黑三色服饰的俏丽侍女,分别代表绵羊、黄牛和骏马。毡帐内铺着奢华的地毯,上面的盘中盛放着胡人特色的食物。这里之所以能在群芳争艳的天香楼排名靠前,除了仿照胡人特色的巧妙布景,最知名的是这里的主人,年方十五的三胞胎胡姬姐妹。三位胡姬自小长在大兴城,据说三人除了分别继承艳冠大兴‘柳媚娘’的五弦琵琶、奚琴和轧筝三种绝艺外,还得柳媚娘为她们量身设计‘三人胡璇舞’。
三位胡姬现在就分别陪在杨玄感、柴绍和王东荛身边。杨玄感余怒未消,说道:“那李丽珍她爹自以为是太子和晋王殿下的表哥,自矜身份不肯偏向谁。又占着卫尉少卿的紧要位置,这次我父也是以陇州刺史高位才将其搬开。如今她竟然伸手到‘盐帮’中去了,说的好听‘些许数量’,谁知道铺开了之后她要卖多少。我下面的人给我看过,那雪花盐远胜过现在盐帮卖的,若是打开销路,我们这条财路就彻底断了。”
柴绍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道“我听她意思那雪花盐似乎售价颇贵……”
“昏头了吧你?我知你一直对她有想法,可那不过是个女子,现在是涉及到争‘国本’的大事!每条财路都至关重要。她现在这么说,万一降价下来呢?你是能造出更好的,还是能不让她卖?”杨玄感出言呵斥,他早就知道柴绍对李丽珍有意思,听闻他爹柴慎曾经和李丽珍父亲提过亲,但是对方不置可否,大概就是嫌他父亲和晋王走的太近,不想太早站队。
“杨司直说的不错,如今晋王殿下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容不得半分侥幸。只要晋王殿下再进一步……那不过是个女子罢了,便是要指婚给你也不过他一句话的事儿。晋王的摊子铺开太大,江南那边要花钱的地方也多,那边的大户现在才刚刚拉拢住,也不好马上就让他们出钱出力,所以大兴城这边的经营还是要保住。这两年多亏富平和蛤蟆岭那帮人还算得用,几乎拿住了所有大宗生意,本地的酒基本都卖不出去了,就比如这里,喏,你看,都是喝‘石冻春’了,只要保住盐、酒之利,晋王这边的根子就稳住一大半。”王东荛在旁边,半是帮腔,半是劝解柴绍。
“是我幼稚了,这事我安排人先去探探底,看究竟是何人做出那‘雪花盐’,若是有些根脚的,少不得出点血拿下来,若是没有什么根基的……”说着拿手掌在脖子下面一划。“至于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准备秋日点兵大阅,还有不到半年时间,楚公可有良策?我家将门出身,杨司直也是家学渊源,但其他人实力也都不可小觑。”柴绍决定还是先咽下这口气,转移话题到杨玄感更感兴趣的事儿上。
“此事我已经找了韩少直,若是他表兄李药师出面,定可夺魁。那李靖不仅得牛尚书认可,我父亦认为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我杨玄感平生从不服谁,但和他谈过数次军略,这方面他远超于我。”杨玄感早已做出谋划。
“原来司直早就胸有成竹,还害的我在这里白白担心一场,请酒,请酒!”柴绍适当拍了拍马屁,谁让人家老爹是尚书右仆射,自己老爹只是个四品武官呢。“你们仨,也别在这里干看着,要最拿手的‘三人胡旋舞’。若是能得杨司直赏识,也不必在这青楼赔笑了。”打发三个胡姬下场跳舞,他没让场面冷落下来,对着杨玄感、王东荛频频劝酒,时不时的插科打诨讲些新鲜事儿,看得出是个八面玲珑的人,杨玄感也不再提其他, 只是专心欣赏才艺,把注意力放在胡璇舞上去了。
杨暜这时正在家中做日常,因为不能去史府,他也不好把马牵出来,好在这时禁弩不禁弓,他昨日拿出来一把弓回家练习,只是史万岁这几天没办法指导他了。练完射术就是体能训练,他让张英在府里前院也竖起了单双杠,没有史府的那群部曲陪伴,他感觉有些空虚寂寞冷,独乐乐果然不如众乐乐。
府上除了还不能下地的张亮和腰围三尺的刘妈,就只剩他自己,其他人都跟着吕德华运盐去都会市了,数百斤盐还是很压车的,驴车也就勉勉强强装的下,再加上还要考虑安全问题。所以杨暜把府上能派的人全都派了出去,估摸着时间也快回来了,来回不过几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