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大附属医院。
手术室里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现在这里能听到的除了一些仪器的声音之外，就只剩下了几道或平稳或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而这已经是顾磊作为助手进行的第33台手术了。
顾磊正经F市医科大毕业，年仅32岁就已经具备了进行高难度手术的技术以及颇为丰富的临床经验，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和其他同样高学历的医学生不同，毕业工作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急于提升自己作为外科医生在医院的地位。
这些年来，从三助到二助再到一助，主刀医生的流程他几乎都已经烂熟于心，但是他依旧心甘情愿的做助手，没有人强迫他。
“别发呆。”
突然顾磊耳边响起一道短促并且不带一丝感**彩的声音。
他顿时一慌，这可是手术期间!而手术期间他竟然跑神了!
主刀医师察觉到了身边人的情况，抽出两秒钟的时间用眼神示意顾磊镇静下来，同时他手中的手术刀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得到这个眼神顾磊眼中出现了愧疚，但得益于此他也稳定了下来，他没有时间道歉，把这台手术完成才是眼下他该做的。
一小时后这台难度颇大的手术终于顺利完成。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F市医科大医学研究院院长齐云成神色复杂的等在外面，他根本不担心这场手术会失败，现在让他焦虑不已的是另外一件的事情。
主刀医生摘下了口罩，手指笔直修长。
但让人万万没有意料到的是，他竟然是一个外表英俊并且看上去很年轻的人。
“小齐啊。”
“怎么了叔叔。”
“你……你真的决定要辞职去国外吗？”齐云成叹了一口气，“你可是我们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再说了，以你这种水平还需要去国外‘进修’？叔叔真心劝你再好好想想。”
“我已经决定了。”齐泽脸上多了些歉意。
但他清楚地记得那个叫做白望的女人说过，只要“那个地方”判断出你有一点点可能泄露它信息的倾向，就会被立马传送回去。
“抱歉了叔叔。”
“你……你真的不再想想？”
“有个完全能够替代我的人，我想你应该知道，我走了应该不会对医院有多大的影响。”齐泽语速依旧平缓。
“唉!”齐云成只能重重叹息不再言语。
“你要辞职？”刚刚出来的赵磊听到了两人的谈话，惊讶到无以复加。
齐泽一走，“第一外科医生”的名号自然就会归到他的头上，但是此时顾磊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还清楚地记得多年前第一次拿起手术刀时的那种紧张与恐惧，不是因为看见血管和心脏的恐惧，而是因为对生命的敬畏。
他掌握的是人的性命啊，不是临床时的解剖尸体，而是活生生的人。
因此他动第一刀的时候，甚至紧张到差点没能划破真皮层看到皮下脂肪。
而齐泽，第一台手术的时候他所开的刀就准到了极点，切口完美精致到甚至可以用艺术来形容，宛如一个拥有几十年动刀经验的老医生，现在齐泽也才27岁。
“是的，赵大哥，我已经辞职了。”
“你……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吗？”顾磊急切地问。
因为除了这个原因顾磊根本无法想到别的。
跳槽？
不可能的，因为无论是在学术方面还是实践方面，F大附属医院是全国条件最好最先进的医院，铁饭碗中的铁饭碗。
“是我的一些私人原因。”齐泽很有礼貌地笑了笑，“不过有你在，我也就放心了。”
“我……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
“手术台上躺着的是活生生的人，但我总是感觉病人的身体在你眼里……”
顾磊硬生生地停止了问话，因为这对一个医生说这样的话实在太不妥当、太不尊重人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昏了头了……”顾磊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没关系。”齐泽也不在意，只是静静地听着对方诉说。
“真的对不起，齐医生。”
齐泽看了顾磊两秒后又缓缓开口：“对于一台手术来说，它的结果只有成功或是失败……不是吗？我有把握完成它，所以我才站在手术台边，失败我从来不去想，因为就算失败我们医生也已经做了应该做的不是吗？”
“你考虑的……有些过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