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尚国点点头,似乎并不愿意在凌云姐姐上的问题过多纠结,语气尽量保持平淡地说道:“她的哥哥叫林涛,现在为苏南解放区下面一块根据地的地委S记,并且和马越是同学。”
“那又怎么样?”张金凤有种不妙的感觉。
“我把凌云的情况通过电话给他说明了,他认为凌云和沈英不合适。”
“那你怎么说的?”张金凤问道。
“我和他的意见一致,沈英同志和凌云同志出身背景,性格,家境都完全不同,虽然因一时的共同工作而产生感情,但这种感情注定是不长久的,两人在一起也不可能幸福。再说,沈英同志是工作在秘密战线上,随时都可能牺牲,因此……”
“因此,为了凌云的个人幸福和为了防止她将来成为寡妇,所以你们要拆散他们,是吗?”张金凤冷冷地打断了赵尚国的话。
赵尚国沉默着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张金凤这种说法。
“好得很哪!我们**还没有坐天下呢,你们都开始为自己家人考虑了。马越是医生,不用上战场;凌云是护士,无论是搞俄文方面的工作,还是干自己的护士本行,都可以远离危险,将来他们建立家庭了,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是这样吗?”张金凤愤怒了:“可你们这么做,对了起那些死去的烈士吗?对得起那些无数为了救亡图存而前仆后继的战友吗?你们……你们不配当**人!”
“张金凤同志,你的思路出了问题。我们搞革命工作,领导抗日事业是不分彼此,不分高低贵贱的,每个人都为了国家的民族和前途而努力,不能因为有的同志拿着枪上战场,就认为他们才是真正的勇士,而后方拿手术刀帮助战士治病的同志就是懦夫,就是贪生怕死。如果这样的话,大家还搞什么抗日工作,都上战场上拿枪,去当勇士得了,还种什么地,造什么武器,搞什么秧歌队来鼓舞军民士气?把凌云和马越同志调到后方工作,是因为他们在后方所产生的作用远远大于他们在一线当战士的作用。职业不同,分工不同,自然工作方法不同,你不能要求一位写抗日歌曲的同志,去和战士们一起扛枪去打鬼子,因为那样起的作用还不如他谱写一曲能够鼓舞万千民众斗志的曲子有用!”
“那么,我又怎么知道你们调走凌云和马越并撮合他们,是否出自于私心呢?”张金凤反问道。
赵尚国沉默了一阵说道:“我以我的党性保证,我这么做绝非出自于私心。不管怎么说,沈英同志都曾救过我的命,从小的方面来说,他是我的下属,同志和战友,从大的方面来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我都不会坑害他的。金凤同志,相信我,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和原因和不得已的苦衷。”
赵尚国诚恳的态度,让张金凤的情绪冷静了下来,她想了想,也觉得赵尚国不是那种为自己私利而考虑的人。
“可你们这样做,其实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包办婚姻啊,只不过由封建家庭变成了党组织包办,父母之命变成了兄长和领导包办而已。”张金凤说道,但态度已经不知不觉地软化了下来。
“是不是包办可不是我们说得算,我们只是提供个机会,而且凌云和马越能不能走到一起,也是看他们自己,说不定,经过一阵相处,凌云同志会觉得马越同志比沈英优秀呢。”赵尚国继续劝说道。
“希望是吧。”张金凤有些心不在焉说道,但在她内心中,她从来不会认为凌云会改变主意。
“你回去后,也要暗自嘱咐一下马越同志,让他一路上多多照顾和关心凌云同志。”
………………
“马越同志,凌云毕竟是位女同志,又遭逢分离之苦,你要多多关心她的思想动态,于她的生活也应照顾。”张金凤对马越说道。
马越看着张金凤没有说话,片刻之后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他显然也看出了张金凤隐藏在话中的意思。
“你觉得凌云同志怎么样?”张金凤咬咬牙问道,她决定还是不兜圈子了。
“她是位很坚强的女性,独立而且自主,更是一位优秀党员。”马越回答道。
“我说的不是这方面,我说的是做为伴侣,你觉得她合适不合适?”张金凤问道。
马越满脸的吃惊:“可她不是和沈英……”
“他和沈英是不可能的,即便她不和你在一起,她也无法和沈英在一起的。”
“为什么?”马越问道。
“有些事,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张金凤脸上现出了一丝迷茫,随后她便恢复了平静:“但我相信我们的同志,我们的组织。”
“我会尽力照顾凌云的,至于她本人是什么意见,我觉的我们大家还是勉强她的好。”马越想了想说道。
“一切随缘吧。”张金凤叹口气说道,说完又自嘲道:“想不到我们**人居然也会相信虚无缥缈的缘分。”
在张金凤和马越说话的时候,凌云已经离开了这里,并且轻车熟路来到沈英家里。
支开了阿卡丽娜母女后,凌云拿出了那封信递给了沈英,低声说道:“党组织调动了我的工作,我……我这两天就要走了,你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这么急!”沈英有些吃惊,他接过信,看了信封上的标记,将封口撕开。
“我也不知道党组织为什么催得那么急,其实我想多留几天的。”凌云的头低着说道,同时用眼睛偷偷瞟着沈英,内心中有些慌乱。
如果沈英不愿意她离开,请求她留下,她到时候该怎么办?嗯,到时候,大不了两人一块申请,一块背处分就是了。
沈英没有吱声,他从信封掏出信纸打开,见到信的结尾处有特殊的暗记,知道是赵尚国给他写得信。
于是,他便展开信认真地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变化了起来,拿信纸的手都因心中强烈的感情波动,而轻微地颤抖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