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没有投向的魏武卒!想要安邑?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一声怒吼,竟然朝着王翦的方向开始冲锋。
“快拦住他!”
“保护将军!”
周围的秦兵自然不可能让他伤到自己的主帅,他们用身体组成了一层又一层的护盾挡在段干崇前行的道路上。
“唉”
看着再度陷入了厮杀状态的段干崇,王翦轻声一叹,转身过身,挥了挥手道:
“那就送他最后一程吧!”
安邑陷落,大将军战死!
战报的传递总是比大军的行进速度快得多,因此在撤离的典庆等人还没到洛邑,就已经收到了这个消息。
此时,用天崩地裂来形容他们心情都不为过。
大将军段干崇对于这支重建的魏武卒来说,并不仅仅只是个将军而已,魏武卒中几乎所有的中高级军官都出自披甲门,也就是段干崇的弟子。
说他们视段干崇为自己信仰也毫不为过!
但是现在,当他们弃城离开之后,他们的大将军,他们的师父,竟然独自坚守到城破人亡。
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部分人是不相信的。
他们认为,已经将披甲硬功练到大成境界,浑身刀枪不入没有命门的段干崇,是无人能够杀死的。
可惜,事实胜于雄辩,说好要跟他们汇合的师父,终究是没有能够追上来。
这个时候,代替段干崇传令的典庆就成了所有人的出气筒。
“你这个骗子!你把师父还给我!还给我!”
少女梅三娘哭着捶打典庆的手臂,声音之凄厉如同杜鹃泣血。
而典庆这个时候还能做什么呢?
他只能默默地承受。
师父走了,他这个大师兄就是所有人的屏障,他要带着大家活下去。
所以,尽管军中有无数人请命,想要回师找秦军决一死战,为段干崇报仇。但是都被典庆强行阻拦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他们并不是王翦的对手,魏国也不是秦国的对手。
就这样一路背负着谩骂,典庆带着魏武卒按照大梁传来的旨意一路撤退,直到衍城。
这里距离魏国的国都大梁,几乎已经是近在咫尺。
幸好背后还有一小节长城作为依仗,这才堪堪挡住了秦国的兵锋。
夺取了这么大一块地盘的秦国也终于像是满足了一样,同意了魏国三番两次提出了议和请求。
大梁。
魏王宫。
虽然秦国同意了议和,但是魏国这边对于使者的人选却还没有定下。
实在是现在的魏国几乎已经找不出一个足够优秀的,能够在秦国面前为魏国争取利益的人才了。
总不能让相国尉缭亲自去谈吧?
万一被扣下回不来了怎么办?
乐灵太后为这事已经愁坏了。
这一天,她又找来了尉缭。
“对于赴秦谈判的使者人选,爱卿心中可有定计啊?”
“启禀太后,若只是割地赔款,可为者众多。若要据理力争,则唯老夫一人而已。”
尉缭的话也说的很明白。
派谁去谈判,取决于你心里的预期目标是什么。
如果你能够全盘接受秦国提出的割地赔款这些条件的话,那么使者也不过就是个盖章工具罢了,谁去都一样,这种人魏国一抓一大把。
可你要是还想在秦国维护一下魏国的尊严,那么除了我,没有人可以胜任。
“还要割地赔款?这可是秦国这次已经占领了我们二十城了啊!”
乐灵太后看起来都快哭了。
明明就在几年前,信陵君还在的时候,他们还能从秦国夺回失去的土地。可是短短几年之后,怎么就落到了如此地步?
“魏国此时并没有能够跟秦国讨价还价的权力。”
尉缭的话虽然刺耳,但也很真实。
“那,如果爱卿前往,结果如何?”
乐灵太后试探着问道。
听到这句话,尉缭心中一叹,这虽然是他主动给对方提出的办法,但是当乐灵太后冒着有可能失去他的风险,让他前往秦国为魏国争取利益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感叹。
魏国这艘破船本来就不被他看好,当年不过是被信陵君抓了包,推辞不过而已。
这几年他虽然兢兢业业,但也着实干的没什么激情,毕竟秦国大势已成,其余六国不过苟延残喘而已。
他也不是没想过给自己换个地方,但是他现在是魏国的国相,不是以前隐居的时候,他如果直接弃官奔秦,那这个名声可就彻底臭了。
所以如今这个局面也算是他给乐灵太后的一道考验。
是为了长远的利益选择留下他,还为了短时间的利益冒失去他的风险。
很明显,乐灵太后并没有通过这次考验。
尉缭在心里已经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若赴秦,可令秦军止步,不用多加赔偿!”
当然了,他自己都已经赔给秦国了,还能要什么呢?
乐灵太后并不清楚尉缭的心里活动,听到他说有把握能让秦国不要赔偿,顿时大喜:
“爱卿不愧是我大魏相国,果然能人之所不能!如此,和谈之事,就尽皆托付给爱卿了!”
“请太后放心,臣一定不辱使命,不辱我大魏威严!”
尉缭起身,弯腰深深一拜,似在做出诀别。
当天,他就带着人数不多的使团成员,出了大梁城,一路西行,奔赴那个未来或许要呆很长时间的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