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左右为难(1 / 1)
钟方才愣了愣,没有想到一向对监督弟子存在视若无睹的彰泰今日会这样反应。
他转头拱手,道:“彰长老,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次老祖吩咐的特别详细,尤其重视这件事情,所以我只能如此,并非是想拆你的台。”
彰泰笑了,道:“你很聪明,但是你也很不聪明。”
说罢,他便不再等这钟方才,远遁离去。
三里镇。
“彰泰长老不会有事吧?”陈东林一边打扫着香案上面的烛火,一边担心道。
齐尘埋头雕琢着手中的泥胚,只是浅浅摇头:“这钟方才太过聪明,身上带的有老祖的命令,今日来第一次,以后便一定会来第二次。”
“为防计露,咱们得帮帮彰泰。”
“如何帮?”
陈东林问道。
“刚才大家的应对很不错,但太过不错反而会引他怀疑,所以接下来让大家都歇一歇,就暂时不要出海了。”
“等钟方再来,到时候再说。”
“就这样?”陈东林担忧道:“仙树,要不要我做别的?”
“不用的。”
齐尘两只手指捏起泥胚,对着太阳看了看,随后叹了口气:“剩下的交给彰泰吧。”
陈东林点点头,随后绕开泥堆,走了出去。
宏阳郡。
彰泰这段时间手中的工作轻松了不少。
除了切磋,大多时候别人看见都以为在打坐喝茶。
实则是在私下默默的修炼古祖秘法。
终于,钟方才忍不住了。
他敲响了彰泰的房门。
“进来。”
彰泰不咸不淡,慢悠悠的倒了杯茶,抬眼看着钟方才。
钟方才拱了拱手,恳切道:“长老,三里镇的事情……”
“怎么了?”
彰泰漠不关心的看着钟方才。
钟方才站在彰泰面前,只觉得有些尴尬无措,道:“三里镇为何突然停了海业?”
“我哪里知道?”彰泰摩挲起了紫砂茶壶,道:“上次你不是跟他们交流的很好?你也知道我这几天一直闭关,以为你代表二位老祖,这件事情可以不经我的手了。”
“怎么可能不经过长老您的手?我只是确定事情的真伪,并非要对他们如何。”
钟方才极力解释着:“但是他们怎么突然停了海业?”
停了海业,意味着之前彰泰到访三里镇,一切如常发展的局势,因为自己的到访给停了。
彰泰那日便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但是最近彰泰又确实连分舵都不曾离开过。
莫非真是自己当日行事出了问题?
彰泰只是倒了一杯茶水:“钟监事,事情的原因你自己找一找。”
“毕竟此事老祖过问了,又没有给我新的指令,我也不敢越俎代庖。”彰泰极其认真的盯着钟方才,继续道:
“所以我没有办法给你意见,除非老祖能够给我命令。”
彰泰说完之后,再度垂下了头,摩挲自己的紫砂茶壶。
钟方才眼神狠狠,拱手而去。
而后一道流光离开了宏阳郡。
“看样子并不是彰泰命令停下的。”
“我还就不相信了,这三里镇难道只认彰泰,不认老祖?未免太过放肆!宏阳郡的第一大世家,再造两艘船不是轻轻松松。”
“若是老祖知道因为我他们停了,之后又因为彰泰而重启海业。”
“我日后纵然成了长老,也怕只是末流……”
他定了定心神,随后加快了速度。
三里镇。
得了仙树的吩咐,钟方才到达三里镇镇口的时候,并没有人来接。
陈河躺在府中,悠闲的摇着摇椅。
“父亲,这钟方才又来了,您进屋去吧。”
陈东林迈着步子准备往外走:“他估计是打算直接去码头了,您就莫要触这个霉头了。”
陈河却笑了,他耷拉着眼皮看着自己的二儿子,道:“我觉得他一定会来这里。”
话音落下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一个装作谦卑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大门外。
钟方才探着脑袋张望,看着门内有人,这才走了进来。
“钟监事,几日不见,您又来了。”陈河两只手握着扇柄,懒悠悠的站起身来:“不知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没等钟方才开口,陈河便直起身来,看着他,眼中写满了不欢迎三个字。
钟方才看得懂,也愤怒这区区半截身子埋在土里的凡人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但三里镇停了海业,并且连造船的打算都没有。
时间长了,对自己肯定不利。
怎么办?
只有忍!
于是,面对陈河懒洋洋的样子,钟方才也只能微微颔首,道:“陈家长,今日来,只是替老祖询问一下出海的事情,你们,打算什么时候………”
“钟监事。”
还没等钟方才说完话,陈河便已经率先开口了。
“咱们陈氏,暂时不打算出海了。”
“为何?”
钟方才按下脾气,问道:“陈家长,陈氏的海业对于宏阳郡的发展可十分重要啊,而且上次所得,你们甚至引起了老祖们的关注。”
“这是何等荣幸的事情,你们为何说停就停了?”
钟方才顿了顿,语气才稍微软了一些:“是因为我,还是因为老祖?”
“钟监事,您上次来是代表老祖,所说所问,让咱们这小小的三里镇承受不起。”
“咱们只是小小的世家,在宗门面前便是蜉蝣,这般威风,确实是大家对大宗门的想象。”
“只是好像,对于咱们有些压力过大了!”
“按照您上次访问的方式,尘下只是担心,稍微行差踏错,整个世家都会万劫不复!”
“所以!”
“咱们三里镇还是不要海业了。”
陈河字字珠玑,透露着上次对于老祖和宗门的敬畏。
因为压力大所以不敢继续海业的意思十分明显。
同时对于自己当日的态度太过介意。
他忍着心中的愤怒,表情换了换,语气软了软。
道:“若是因为当时我的行事,陈家长你大可不必因为这个有压力,我们的二位老祖,态度很是和善。”
“至于我当日的态度……”
“难道不是老祖的态度?”陈东林适时打断道:“当日钟监事您前来,第一句话便是代表老祖。”
“当然不是老祖的态度,是我的态度…”
钟方才看着两父子,语气明显有些慌乱,现在他已经陷入了自己还是老祖的自证陷阱当中。
“那既然是您的态度。我们凭什么要听您的?宏阳郡最有话语权的,是彰泰长老不是吗?”
“可是最近,咱们三里镇都没听到要求开始海业的命令啊。”
陈东林语气藏着咄咄逼人,他看着钟方才,随意拱手道:“如此,咱们也只能听彰泰长老的话!”
“那日并非我主观所为,而是代表的老祖…”
钟方才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咋说。
这句话却又被陈东林给抓住破绽。
“那既然是老祖的态度。”陈东林忽然恭敬的对着钟方才行礼,道:“那对于咱们三里镇压力还是太大了,只能无奈的停止海业。”
“蜉蝣见青天,咱们不敢抬头。”
话里话外,钟方才只听出一个意思,便是除了彰泰来管,三里镇的海业是不可能重启的。
自己反而成了怎么说都没有道理的那一个。
这三里镇,竟然如此尊敬彰泰?
钟方才心中有了主意。
他恨恨的看了一眼陈东林两父子,道:“三里镇且好好等着!”
“慢走。”陈东林拱手。
“不送!”陈河拱手。
陈东林二人见着钟方才离去的背影,这才相视一笑。
“父亲,你猜的不错,果然他得来咱们这里。”
“走吧,咱们问一下仙树接下来该怎么做。”
二人来到祠堂,便见到齐尘之前雕刻的珠子已经完成。
“仙树,这钟方才果然又来了。”
“听到了。”齐尘叹了口气:“那边的灵脉还要本源分化来支撑灵气的浓郁,倒是拖慢了我雕刻本源伪装的速度,又完成一颗。”
齐尘嘴角勾起弧度,这才站了起来:“他若是不来,就这样放任三里镇不管,责任倒是落在了彰泰的头上。”
“到时候三里镇行事还得被监管,很不方便。”
“这样一来,责任倒是落在了他的身上,估计现在彰泰,已经休书一封,将事情传回了撞钟门。”
两人点点头,不由得道:“仙树总是多想一步,咱们还有的学。”
齐尘不置可否,只是道:“唯有将这件事情完全交到彰泰手里,才能正常进行,否则出了海,稍有破绽后果便难以设想。”
“等到这两位老祖来的时候···”齐尘捏碎了手中的泥土,道:“那时候再好好演一场戏给他们看。”
——
撞钟门,钟此煌二人看着一前一后到达的玉符,深深皱起了眉头。
彰泰的玉符中,将钟方才第一次到三里镇的事情客观的讲了一遍,随后以“态度”作为文章,告知了三里镇如今停止海业的事情。
同时也讲明了三里镇他是器重,但不能越俎代庖之类的情况,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三里镇虽然听他的,但是他不能违背钟方才的言语态度。
毕竟钟方才代表的是自己二人。
而钟方才的玉符,则痛心疾首,说三里镇已经成为了彰泰的私产,彰泰有不轨之心,指使三里镇做了诸多大逆不道的事情,停止了海业。
“师兄,你怎么看?”钟此南将玉符放在桌子上,一时间犹豫起来。
“钟方才算是年轻一辈弟子里面聪明的,天赋不错,但心思都用在钻营上面了,他与彰泰的胸襟,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钟此煌来回踱步,道:“咱们的态度,可都是被钟方才代表了,这下算是站在了彰泰的对立面,今后再换钟姓弟子去监督三里镇,怕是也不得行了。”
“小题大做,倒是被三里镇玩得炉火纯青。”钟此南言语之中有些愤懑。
“钟方才给了机会,就不要怪人家小题大做,毕竟小小世家,突然有代表老祖的人如此说话做事,态度傲慢咄咄逼人,压力巨大是正常的。”
钟此煌缓缓继续道:“现在该为难的,是咱们两个。”
他看向钟此南,道:“师弟,你看如何办?”
“要我说,且不管这个,他们只是世家,让彰泰带着弟子强迫他们一起出海,带回灵珠便是。”
钟此煌看着自己的师弟,问道:“那要不要钟姓弟子陪同?”
“当然要。”钟此南拍着桌子道:“宏阳郡三里镇乃是第一世家,带头只认彰泰,不认撞钟门怎么能行?”
钟此煌像是点头,又像是摇头:“彰泰管理世家向来以理服人,如此来做,以后宏阳郡怎么办?”
“能出筑基后期,就能出结丹期,结丹期啊师弟,对于咱们的作用多大,你清楚的。”
“这么一做,世家便与分舵有了嫌隙,有了嫌隙,很多事情也便是不好做了。”
钟此南皱了皱眉头:“那,不带?”
“不带监事弟子,那和直接全权交彰泰有什么区别,单纯让彰泰前去强迫三里镇造船出海?”
“那还不如直接撤了钟方才的职,给三里镇交代,让彰泰前去管理。”
钟此煌心思直爽,不如自己师兄钟此煌一般深沉,听见师兄这么说,直接道:“那传出去,岂不是打了钟姓弟子的脸,这么多长老,怕心中都会隔应。”
“所以说,此事不简单,我并不排除三里镇这么做,是彰泰的指使,甚至我认为就是他指使。”
钟此煌缓缓说道:“但是又能如何,彰泰这么做有个大前提,便是能够持续为咱们两带来深海灵珠,只要有这个大前提,并且他确确实实实现了,咱们便拿他没有办法。”
“师兄!我完全被绕晕了,你直接说咋办吧,要不咱们俩直接用云船去,带着三里镇的世家弟子,直接捞?”
“我到还真的想过。”钟此煌表情仍然不轻松:“只是长盛大陆,四大宗门都只有三艘云船,属地之内的云船行动,尚且都会被别的宗门查探到。”
“更莫说,离开自己的属地。”
“其它三个宗门的云船在何处,有何行动,咱们一清二楚,反之,人家亦是一清二楚。”
“将问题上升到宗门争夺,不值当,只怕又落入赤霄门的口袋。”
“那咱们御空而行?”钟此南没了办法。
“这和云船是一个道理不是。”钟此煌说着,心中亦在叹息,这长盛大陆就这么点大,大家斗了几十年,各方早已经被渗透的不成样子。
除了十七桃修为强大,行踪难以发现以外,皆是如此。
而且十七桃,不也一直守着一天峰,不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