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伟眼睛紧紧盯着那股斜着冲过去,欲要迎上畲民骑兵右翼的元军,嘴里道:“他们怕是没有要真正厮杀的意思。”
文天祥眼中依稀淌过笑意,“为何?”
任伟道:“骑兵正面冲锋,除非直捣黄龙,想要撤退很难。而斜向发起冲锋,却还能借着大军的冲势以最快的速度迂回回去。依末将看,这股元军要么就是想诱导我们追击,要么,就纯粹是为骚扰而来。”
文天祥毫不掩饰自己对任伟的赞赏,笑着点点头,“你说的没有错。我和高兴打过仗,这是他惯用的伎俩。”
“嗯?”
任伟偏过头,看向文天祥。
文天祥又道:“高兴最擅长这样不断袭扰的打法,他是想让我们到永福以后,全部成为疲卒啊……”
任伟微微皱眉,“如此,军机令心中应该已经有应对良策吧?”
文天祥点点头,道:“有。不过这就得看任将军你的了。”
任伟诧异。
而这时,前面浩浩荡荡的两股骑兵终是冲杀到了一起。
又是人仰马翻的场面。
数千战马齐头狂奔的冲击力绝对是超乎想象的,被撞倒在地的战马和士卒根本就很难有再爬得起来的机会。
万马奔腾间,整个草地都被踩踏得泥泞不堪。士卒们往往刚刚落下马去,就会被后头的马踩成肉泥,连将领都难以幸免。
莫说寻常人,便是中元境的高手,在这样的大军冲杀间,也随时都有可能殒命。
双方各有战士折损。
但战局,正如任伟和文天祥所料,两军接触后,并没有在原地胶着。
元军那员猛将带着大军才刚刚和畲民战士们接触,便就继续向着西北方向冲去。
畲民骑兵右翼被这紧紧团聚的数千元军铁骑硬生生撕开一道豁口。
元军铁骑绕个大圈,便往回跑。来得快,去得同样很快。
畲民将领们气得不行,看着地上凌乱的尸首,率着骑兵往前追,紧紧咬住元军的尾巴。
而这时,大军军阵中却是忽有鸣金声响。
鸣金声清脆嘹亮,立刻在群中之中传响。
众畲民将领们听得鸣金声,只得率着马军放弃追击,折返而回。元军铁骑头也不回,沿着蜿蜒官道很快远去,只余下黄尘滚滚。
从两军接触到相离,仅仅不过短短十余分钟的时间。大樟溪依然流淌,但是,地面上却已是躺着数百具尸体,还有伤卒。
“军机令,怎的这就下令撤军了?”
回军的畲民将领中有人驰马到文天祥面前,操着闽南话问道。
刚刚他们撵着元军的尾巴,觉得能够吃下这股元军。是以,这将领语气很是有些不快。
文天祥以前在江南西路和福建路领兵抗元过许多年头,倒是勉强听得懂,淡然笑道:“元军只是想来消耗我军气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