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寒头低得更低。
公子哥说得丝毫没错,之前在重庆,他接连受挫,到后来,心中怕是真的已经不是在想着重庆府得失。而是在想,自己若是没得到重庆,以后世人会如何评价他秦寒。他还当得起鬼谷学宫百年难遇兵家奇才的虚名?
这也是他为何当断不断,强攻重庆心有忌惮,要撤军又始终不甘的缘由。
现在回想起来,秦寒才浑然发觉,其实,自己应该在最初退出重庆后,就直接率军回到蜀中的。
再不济,再刺杀失败以后,也不该再率军往重庆。
宋朝大部军马都已经到了夔州,光是得到重庆,却背负叛乱罪名,还不是得不偿失?
公子哥淡淡又道:“这回回到学宫以后,你三年内莫在出宫,好好修生养息吧!”
“是。”
秦寒不敢有半句多言,老实答应。
屋内坐着的四个破军学宫老头脸色都不禁有些异样。
主上虽然没处置秦寒,这番话也看似云淡风轻,但实则已经算是不轻责备了。他们还真有点儿担心主上也怪罪他们。
这公子哥得到破军学宫、鬼谷学宫那最是上头两人鼎力协助,说是两宫主人,都已经毫不为过了。
当公子哥眼神落到他们身上的时候,两个青袍老头甚至是有拱手请罪的冲动。
然而,公子哥最只是道:“四位前辈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这个时候,玉玲珑才刚刚泡好茶,端到四人旁侧案几上放着。
四个老头却谁都没有去端茶,当即拱手,就离开了房间。
还喝茶,那就是不知趣了。
主上没发火,那是因为城府极深,心性极稳。他们谁都猜想得到,这时候主上心里头怕是怒火滔天,只是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数万大军出蜀中攻夔州,几番周折,最终落得个黯然而归,半点好处没捞着的下场,怎么可能不怒?
秦寒跪在地上没敢起来。
“滚。”
公子哥嘴里轻轻淡淡吐出一个字。
“主上息怒。”
秦寒面露愧色,竟是跪着退出房间。
公子哥坐回到床榻上。
榻上有案几,案几上摆着一幅地图。他提笔,在夔州路上画下了重重一笔。
玉玲珑几经犹豫,开口道:“主上,咱们放弃这夔州路了?”
公子哥淡淡道:“宋朝天魁、天捷数军已经赶到夔州,咱们已经错过拿夔州的最佳时机了。原本我还想着能和宋朝各分夔州半壁就好,但现在,再去拿重庆等地,会坐实叛乱的说法。蜀中民心你是了解的,呵呵,都还当自己是大宋之人,咱们虽掌握着军中将领,但到时候下面士卒哗变起来,也是不小麻烦,付出的代价,不是得到重庆府就可以抵消的。”
玉玲珑不再言语。
“不过得不到夔州,倒也没什么。”
公子哥用狼毫轻轻叩着案几,仿若自言自语,“利州西路也是好地方。”
又过十余日。
肖玉林、刘子俊等人率着大军终于赶到重庆府。
雄城满目疮痍,已再不复往日魁伟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