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策坐在他旁侧,默不吭声。
他刚刚也是亲自随着大军上去了,本想依仗武力登上城头,已雪当初未能刺杀苏泉荡之耻,但却也在掷弹筒的轰炸下不得不退。他较之耶律铸更为真切地体会到了掷弹筒的厉害。
江陵府城头上有百余挺掷弹筒,便是连他,此时想起来也不禁是有些头皮发麻。
吕文焕坐在左首最上位置,轻声道:“丞相大人,以咱们现在兵力要破江陵府已是不易,不如咱们还是折道去取当阳吧?”
耶律铸却只是微微哼道:“敢问吕将军,纵是取下区区当阳,又有何用?”
他重重将酒杯顿在桌上,“且不说当阳县内宋军也定然有掷弹筒这种东西,我军要破当阳都需付出不小代价,就算拿下当阳,于这整个战局也是并无什么意义。新宋军在夔州败退,这你我都是知道的,宋国必有元军正向着这江陵府赶来,我军还不趁早拿下江陵府,等那些宋军赶到,拿下当阳,还不是得被他们驱赶出去?”
“这……”
吕文焕有些词穷。
他不愿取江陵府,只是因为实在看不到希望而已。若取当阳,总还有机会和宋军周旋。
耶律铸又道:“咱们必须得在宋军元军赶到之前拿下江陵府,据守江陵,才能让西面诸军有机会直入大宋腹地!”
说着,他忽的眼神幽幽看向吕文焕,道:“以后取当阳这样的话,吕将军还是不要再说的好,免得乱了军心。”
吕文焕微怔,心中轻轻叹息,却只得点头拱手,“是。”
耶律铸虽然名义上只是监军,但实际上就是忽必烈派来的钦差。他代表着忽必烈的意思,吕文焕没法和他僵持。
吕文焕扫眼看了看帐篷内,算是他麾下亲信的并不多。
这些年来,以前跟着他同在襄阳投降的将军中虽有人升迁,但大多都被调往他处。
他此番虽率十数万大军前来攻宋,但实际上,这支军队却并非姓吕。
瞧着自己那些亲近的将领都还在看着自己,吕文焕不得不又说道:“那丞相大人打算接下来如何打?”
耶律铸沉默半晌,眼神又渐渐变得深邃,最终深深看着吕文焕,道:“我要吕将军你假意投宋。”
“嗯?”
吕文焕的眉头猛然凝起。
耶律铸却只是轻笑,道:“当初吕将军镇守襄阳数年,可是被宋国百姓奉为神将。想来如今,那些宋国军民们仍是还记得你当年死守襄阳的勇气和忠贞。你后投向我大元,实在是迫于无奈,若此时你率军前去投宋,你说宋军会不会信你?会不会替你打开城门?”
吕文焕沉吟道:“丞相大人,不是我吕文焕不愿。而是,此时投宋,宋军怕是想得到这其中有蹊跷吧?”
“呵呵!”
耶律铸道:“有蹊跷,便做得让他们看不出蹊跷来便是。”
他眼神扫过帐内众将,有其是那几个吕文焕的亲信,又道:“若是吕将军你率军在营内哗变,然后率领溃军匆匆出营前去投靠,你想那些宋军会觉得这里面有蹊跷么?”
“溃军?”
吕文焕道:“丞相的意思是让我们在营内佯装哗变厮杀?”
“正是!”
耶律铸重重点头,“我会让朝鲁和呼和鲁两位将军率军随你出营,前往城前投靠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