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131.猎熊之后,情谊升华(1 / 1)
熊霸发出一声震天的哀嚎,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林晓峰被溅了满脸的血,腥热的液体糊住了眼睛。
他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跪在地上大口喘气。
这时,他听见秦强在身后激动地喊:“晓峰!活下来了!咱们活下来了!”
下山时,刘猛和陶刚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脚步虚浮。
陶刚突然回头,声音带着哭腔:“晓峰哥,多亏你们来了...”
林晓峰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一下拍得很轻,却包含了千言万语。
远处,村子里的灯火星星点点亮起。
这场惊心动魄的猎熊之战,终于结束了,可它带来的震撼与感动,却将永远留在每个人的心中。
次日,清晨。
晨雾丝丝缕缕缠绕在村口老槐树上,把树皮上“农业学大寨”的标语都晕染得模糊不清。
林晓峰背着竹篓往家走。
篓子里的半枝莲、七叶一枝花随着步伐轻轻摇晃,混合着泥土的腥气与植物的清香,在潮湿的空气里散开。
路过生产队晒谷场时,碾子旁几个妇女正围着锈迹斑斑的广播匣子唠嗑,嗓门大得惊飞了屋檐下啄食冰棱渣的麻雀。
“听说没?刘猛昨儿半夜疼得直哼哼,怕是猎熊时落下了病根!”
王婶裹着补丁摞补丁的蓝头巾,吧嗒着旱烟袋锅子:
“他媳妇哭着来找赤脚医生,黑灯瞎火摔了两跤,膝盖都磕出血了。”
这话像根生锈的铁钉,“噗”地扎进林晓峰心里。
他攥紧竹篓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猎熊那晚的画面在眼前炸开:
刘猛被熊霸甩出去时,撞在青石岩上发出的闷响.
自己冲过去扶他时,那人强撑着咧嘴笑,嘴角还挂着血沫说“不碍事”。
现在想来,怕是疼到骨头缝里,还硬撑着男人的体面。
他转身就往刘猛家跑,千层底布鞋踩在结霜的石板路上“咯吱咯吱”响。
裤脚扫过路边冻僵的狗尾巴草,惊起一片细碎的冰碴。
刘猛家的土坯房在晨雾里缩成灰扑扑的一团.
窗户纸破了个碗大的洞,用去年的《日报》糊着,被风一吹,“啪嗒啪嗒”拍打着窗框,像是在有气无力地求救。
“刘猛?在家吗?”林晓峰抬手敲门,指节撞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屋内先是传来陶罐倒地的脆响,接着是重物拖在地上的“刺啦”声,好一会儿,门才“吱呀”裂开条缝。
刘猛倚着门框,脸色比墙皮还惨白,左胳膊用褪了色的红领巾吊在胸前。
每喘口气都像拉风箱,动作稍大就疼得五官皱成一团。
“你来干啥?”
他语气还带着没化尽的冰霜,可凹陷的眼窝里藏不住的痛苦,还有蹭在门框上的血手印,把逞强的面具撕得粉碎。
林晓峰没接话,侧身挤进屋,把竹篓“咚”地放在掉漆的八仙桌上。
篓子里除了捆扎整齐的草药,还有两个用粗布包着的白面馒头。
“躺下。”
林晓峰声音沉得像后山的老井,伸手去解刘猛腰间的布条。
对方条件反射地往后缩,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震得伤口渗出的血水又洇湿了补丁衬衫。
当绷带解开的瞬间,青紫的瘀伤从肋骨蔓延到后背,肿得发亮的皮肤上还留着三道狰狞的抓痕,像被烧红的铁条烙上去的。
“你小子,逞什么能?”
林晓峰舀起搪瓷盆里的温水,沾湿毛巾的动作重得带着怒气:
“炸药浸煤油,你当是过年放鞭炮?熊霸的皮比公社仓库的铁门还厚,能是那么好对付的?”
毛巾擦过伤口时,刘猛疼得闷哼出声,却见林晓峰突然顿住,喉结滚动着咽下什么。
石臼捣药的“咚咚”声在屋里回荡,草药汁溅出来,把林晓峰的手指染成深绿色。
刘猛盯着对方专注的侧脸。
他突然想起猎熊那晚,自己昏死过去前最后一眼,是林晓峰红着眼,用淬毒的猎刀抵住熊霸咽喉的模样。
那时他还在心里骂这人出风头,现在想来,那刀刃距离熊嘴不过半尺,稍有差池就是粉身碎骨。
“晓峰哥...”
这声称呼像生锈的门轴,卡在喉咙里转了几道弯才挤出来,“对不住,以前是我小心眼。”
他盯着桌上的白面馒头,想起自家灶台上冷硬的窝窝头。
他喉咙突然发紧,“你带着大伙打猎,分肉时总多给孤寡老人,我...我眼红。”
林晓峰手上的动作没停,眼睛却望向窗外。
“说这些干啥?”
他往伤口上敷草药的手法突然放轻,“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鹰嘴崖套野兔。
那片灌木丛下,藏着不少宝贝。”
临走时,林晓峰把油纸包好的草药放在窗台上,又从怀里掏出个玻璃小瓶:
“这是獾子油,抹在伤口上不留疤。”
他转身要走,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刘猛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郑重:“晓峰哥,以后...我就跟着你干!”
夕阳把林晓峰的影子拉得老长,穿过结着薄冰的小水渠,一直延伸到刘猛家的窗下。
屋内透出的煤油灯光,像冬夜里第一颗亮起的星星。
这场猎熊之战,不仅让他们征服了山林里的凶兽,更融化了横亘在两人心间,比寒冰还冷的隔阂。
暮色像熬稠的红糖水,裹着炊烟漫过生产队的草垛。
林福财蹲在老槐树下,烟袋锅里的旱烟明明灭灭,听着几个老汉唠嗑。
忽然有人压低声音:“稻米村的张明源,昨儿后晌没了……”
“当啷”一声,铜烟袋磕在青石板上,惊得槐树上啄食槐豆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老张走了?咋就走了呢!”林福财颤巍巍地起身,粗布裤腿扫过沾满露水的狗尾巴草。
他想起上个月在供销社门口遇见张明源,那人还硬塞给他半块烤红薯,说自家地里新挖的,甜得很。
可眼前的老槐树还在,树下却再没了那个爽朗的笑声。
林福财一路小跑往家赶,千层底布鞋踢起路边的碎石子。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惊飞了屋檐下啄食米糠的芦花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