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192.猞猁来袭,猎人出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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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冬日的暖阳像被冻僵了似的,慢吞吞地爬过东山头。

结满霜花的窗玻璃上,冰棱纹路如一幅幅天然的水墨画,将晨光折射得支离破碎。

林晓峰坐在门槛上,膝盖顶着块老榆木板,手中猎刀正有节奏地在磨刀石上来回推拉。

刀刃泛着冷冽的青光,每一次摩擦都发出“沙沙”的声响,惊得窗台上啄食的麻雀扑棱棱振翅飞走。

尾羽扫落的霜花簌簌落在他后颈,凉意顺着脊梁骨直窜。

“哥,队长今早天不亮就套着驴车去镇上了,说是供销社进了新盐巴,还兴许有大白兔奶糖!”

林青山端着豁口的搪瓷缸跨进门槛,缸里的玉米糊糊冒着袅袅热气,表面结了层油皮。

他吸溜着鼻子,瞥见哥哥专注的神情,压低声音道。

“二柱子刚才扒着咱家墙头喊,说李阳在院门外转了好几个来回,魂不守舍的样子,指不定出啥大事了。”

话还没说完,“咚咚咚”,院门外传来试探性的敲门声,像是生怕惊扰了屋里人。

林晓峰抬眼望去,透过木栅栏缝隙,只见李阳缩着脖子站在柴垛旁。

那件补丁摞补丁的蓝棉袄袖口磨得发亮,露出里面灰白的棉絮。

他手里攥着顶掉毛的狗皮帽,冻得通红的指尖正不停地揉搓帽檐,欲言又止的模样,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晓峰哥……”

李阳推开门,声音沙哑得像是吞了把砂纸,带着哭腔哽咽道。

“我家黑子……被猞猁咬死了!”

说着,他的喉结剧烈滚动,眼眶瞬间红得像熟透的柿子。

“当啷!”

林晓峰手中的猎刀重重磕在木凳上,惊起几丝木屑。

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李阳家那只威风凛凛的黑狗。

去年寒冬,黑子跟着主人在雪地里撵野兔,四爪翻飞间带起串串雪沫,健壮的身躯比小牛犊还精神。

可如今……

“在后院呢,那猞猁忒狠了!”

李阳急得直跺脚,棉鞋踩在冻得梆硬的土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肚子都被掏开了,肠子……肠子挂在篱笆上,血都冻成黑疙瘩了……”

说到这儿,他突然蹲下身,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起来。

林青山端着缸子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玉米糊糊溅在袖口,他却浑然不觉。

上个月在鹰嘴崖的情景突然涌上心头:

雪地上那几串梅花状的脚印,每个都比野猫爪子大上两圈,边缘带着锋利的爪痕,踩在雪地上就像一朵朵诡异的黑色妖花。

“走,看看去。”

林晓峰站起身,后腰的兽皮袋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里面自制的麻醉针相互碰撞,发出细微的“叮叮”声。

他顺手从墙上取下父亲留下的老猎枪,枪管上的铜箍被岁月磨得发亮,承载着几代猎人的记忆。

推开李阳家后院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刺得人鼻腔发疼。

黑狗黑子的尸体歪在柴堆旁,圆睁的双眼还保持着死前的惊恐。

它喉咙处两个血窟窿触目惊心,凝固的血迹在晨光下泛着暗红。

林晓峰蹲下身,指尖轻轻沾了沾地上的血迹,冰凉的触感传来。

他又捏起几撮灰黑色的兽毛,放在鼻尖轻嗅,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是成年猞猁,看这毛茬,昨儿下半夜干的。”

他指着柴垛上深深的抓痕,那些痕迹深可见木,如同被利刃划过。

“这爪子比狼还利,少说也有二十斤重。猞猁生性狡猾,一般不会靠近村子,这次多半是饿极了。”

“这畜生不光咬死黑子,还把鸡窝刨了,三只老母鸡全没了!”

李阳突然跪在地上,拳头狠狠砸在冻土上,“砰砰”的闷响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那可是俺娘攒了半年的鸡蛋才换来的!”

林青山踢了踢旁边翻倒的竹筐,筐底散落着凌乱的鸡毛和干涸的血迹,眼前不禁浮现出自家鸡棚的场景。

每天清晨,那几只芦花鸡总会扑棱着翅膀围过来,“咯咯”地讨食吃。

毛茸茸的脑袋蹭着裤腿,温顺得很。

要是猞猁找上自家……他不敢再往下想。

“别哭了!”

林晓峰用力拍了拍李阳的肩膀,将他拽起来。

“猞猁护食,咬死牲畜后不会马上离开。

青山,你赶紧回家取三捆套索,再把咱腌咸菜用的辣椒粉全带上。

我去地窖取些见血封喉的毒箭,这次说啥也得把这畜生收拾了!”

三人踩着冻得梆硬的土路往鹰嘴崖赶。

李阳那双补了三层补丁的棉鞋,每一步都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仿佛在雪笺上书写着无声的悲怆。

寒风卷着雪粒如细小的钢针般打在脸上,生疼刺骨,可这疼痛,又怎比得上他心里剜肉般的痛。

“那猞猁简直是畜牲!”

李阳突然停下脚步,通红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像两团燃烧的火炭。

他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骨节因用力而发白。

“我昨儿后半夜听见黑子发疯似的叫,抄起门后的铁锹就往后院跑。

结果刚到门口,就看见那畜生压在黑子身上,爪子跟淬了毒的钢钩似的,一下就……”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身体剧烈颤抖着,像极了暴风雨中摇摇欲坠的破屋。

林青山听得头皮瞬间发麻,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他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把用牛皮绳缠着的弹弓,指腹摩挲着弹弓上因长期使用而留下的凹痕。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自家鸡棚里那几只芦花鸡,它们平日里总是扑棱着翅膀,“咯咯”地围在脚边讨食。

要是这凶残的猞猁闯进自家院子……

他不敢再往下想,胸腔里腾起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喉咙。

“当时月光贼亮,”

李阳的声音带着止不住的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夜晚。

“那猞猁转头看我的眼神,绿幽幽的,跟荒坟里飘着的鬼火似的!

我挥舞着铁锹冲过去。

它叼起黑子就往墙上窜,那墙足有两米高啊。

它却跟装了弹簧似的,‘嗖’地一下就上去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双臂奋力比划着,仿佛想要重现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林晓峰紧紧皱起眉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将肩上的猎枪颠了颠,枪托抵在掌心轻轻摩挲着,那是给他的老伙计,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林晓峰知道:猞猁是山林里最狡猾的猎手,能徒手搏杀比自己大两倍的狍子。

这次,看来是遇上真正的硬茬了。

“它把黑子叼到哪儿去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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