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上已经把路堵死,即便毛镶不愿开口画蛇添足,现在也不得不开口回答了。
“臣以为……韩国公举荐之人,并非皆是贤才,如那山东布政使徐奇,贪污受贿,欺上瞒下,实属该诛!”
“这些人中,有贤才,亦有奸贼,不可一言以蔽之!”
提心吊胆地讲完这番话,毛镶整个人紧张到了极点,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岂料太祖爷闻言却是朗声大笑了起来,似乎对这个答案极其满意,竟连连叫好道:“答得不错,的确该诛!这名单上的人,的确该诛,一个都不该留!”
“去吧,毛镶,将这些人全部宰了,朕给你这个权力!”
“臣不敢!臣……有罪,祈请皇上责罚!”
听闻皇上那句杀气腾腾的话语,毛镶非但未曾感到一丝喜悦,反倒是惶恐至极地认起了罪来!
“呵,不敢?你毛镶还有什么不敢的?你一怒之下屠了上万官吏,连一省布政使都敢如屠猪狗一般随意宰杀,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啊?”
“臣是让你去查案,不是让你去杀人的,你倒好,恨不得从山东杀到河南,再从河南杀到河北,杀尽天下大小官吏,你让朕如何应对那些朝臣?”
太祖爷暴怒不已地嘶吼道,抓起砚台便砸了下去,登时砸得毛人屠头破血流,后者却是不敢抬手擦拭,只能死死跪伏在地。
“你知道这段时日以来,弹劾你以及锦衣卫的折子有多少吗?成千上万,数以万计!那他娘的都能用斤称了!”
“若不是念在事出有因,念在你一心为国,朕当真恨不得一剑杀了你!”
似乎将其怒骂了一通还不解气,太祖爷起身上前狠狠踹了毛镶几脚,这才恶狠狠地咆哮道:“给朕滚得远远的,朕怕真会一剑宰了你!”
此话一出,毛镶心中巨石落地,哽咽开口道:“臣叩谢皇上隆恩!”
话音一落,毛人屠小心翼翼地起身,蹑手蹑脚地后退了几步,而后却是又在太祖爷二人一脸懵逼之中,俯身捡起那染血的砚台,将其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后放回到了原位,这才再次退了出去。
直到毛镶的身影消失不见,太祖爷这才指着那个方向怒骂道:“你看看,啊!你看看这个狗东西是不是没有脑子?朕看他才是得了脑疾!”
“都他娘的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捡起砚台呢!朕真是服气了!”
骂着骂着,老爷子却是又笑出了声,一时之间哭笑不得,坐回龙椅之上生着闷气。
杜安道在一旁低声陪笑,心中却是泛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毛人屠,当真是高明啊!
违背圣意,抗旨不遵,无论什么理由,都是杀头的死罪!
但毛镶自入御书房后,始终不为自己辩解,挨骂受着,挨打受着,哪里还有半分在外那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
最后再通过这么一个细微的小动作,却是彻底绝了皇上对他的杀心,反倒是圣眷更浓了!
嘶……
这等手段,高明至极!
从皇上那记笑声,杜安道便清楚,毛镶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即便满朝文武、各地官员争相弹劾于他,又能如何?
咱们这位皇上,可是一向圣心独裁、乾纲独断的主儿啊!
若真个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随便从锦衣卫中拉一个千户出来,宰了泄愤便是,办法简直不要太多!
一念至此,杜大太监心中开始为李善长默哀了起来。
就眼前的局面而言,那位韩国公可是必死无疑了啊!
【作者题外话】:宰了李善长,还是宰了毛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