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过后,朱雄英便常住天界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门心思地挥舞着马槊。
即便好几次用力过猛,致使伤口些许崩裂,却还是咬牙坚持练习,看得宗泐大法师摇头苦笑。
先前让这个小王八蛋练习剑法,他都能偷奸耍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却是没想到经此大变之后,反倒是变了一副模样,恨不得将一天掰成两天练习马槊。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啊!
佛曰:“一饮一琢,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
若非那次刺杀大案,只怕这小子,还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皇长孙,哪里肯下这般苦工,磨炼己身?
“佛祖还真是个大聪明!”
大法师一拍脑门儿,哑然失笑,转身离去为爱徒准备好草药浴液。
俗语有云:“穷文富武!”
贫寒子弟学文,可以头悬梁锥刺骨,可以凿洞借光,甚至可以囊萤映雪,总能想到办法安安静静地读书习字,寒窗苦读。
总而言之,无论家境再如何贫寒穷困,这些穷苦书生只要每日能够保证裹腹温书,即便穿个破草鞋也能赶赴京师,参加科考,获取功名,彻底改变人生命运!
但是习武则完全不同!
练武本就是个体力活,平日里大鱼大肉那是基本操作,若是营养跟不上,瘦的跟个病痨鬼一样,哪里有气力挥舞得动手中兵刃?
再者武夫受伤甚至重创都是家常便饭,花钱寻医、治病拿药等哪一件不是需要耗费银子的事情?
比如说眼下为了保证这孩子练槊过度,不至于伤到根骨,宗泐大法师不得不亲自为他调配药浴,去除疲劳缓解疼痛。
不过这些时日以来,朱雄英也只有艰难地举槊劈砸,先行熟悉这神兵利器。
直到张定边带着焕然一新的十三郎归来,这才总算是有了名师指导。
老张头甫一走进后院,眼见自己的宝贝兵器被朱雄英挥舞得如同烧火棍一般,当场暴怒不已,提刀就杀向了宗泐大和尚。
二人为此大战了一番,吓得朱雄英与十三郎抱头鼠窜,即便逃出了天界寺都还心有余悸。
太可怕了!
这两个超级高手,武力已经攀升到了非人的地步!
不知过了多久,宗泐大法师才鼻青脸肿地走了出来,对着朱雄英冷喝道:“为师为了你这个小王八蛋,可是吃了大亏了,若是你不能练出个样子来,看为师不扒了你的皮!”
闻听此言,朱雄英心中泛起一股暖意,重重地点了点头。
自家这位师尊,虽然素来傲娇,但从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自这日起,朱雄英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他总算是体会到了,昔日十三郎给张定边当徒弟的悲惨生活。
这个狗日的张定边,那真是恨不得把自己往死里整啊!
甭管什么伤口崩裂,什么虎口流血,什么鲜血淋漓……在老张眼中那都根本不是事儿,继续练槊就好了。
似乎在这个冷面刀客眼中,朱雄英永远都是昔年那个强逼他出山的混账王八蛋!
就连十三郎在一旁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曾多次劝说朱雄英放弃练槊。
只要看到一个少年郎艰难挥舞着比他还高的修长马槊,时不时还要挨顿毒打与责骂,偏偏这厮还甘之如饴,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皇长孙住进了天界寺中,除了每日前往太医院看望侍女香菱之外,从此不再过问世事,反倒是令满朝文武颇为有些不习惯,尤其是龙椅之上的那位大明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