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做了一个梦,一个美妙到令人迷醉的梦。
梦中,他不是大明皇长孙,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书生,寒窗苦读十几载,蟾宫折桂天下知。
当朝新科状元不但才学惊世,还是一个丰神俊朗的翩翩佳公子,慕名而来说媒带信之人不计其数,奈何新科状元全部拒绝,反倒是连夜布置了婚房,八抬大轿娶了一个青楼女子,一时之间成为京师笑柄。
新婚之夜,宾客寥寥几人,连状元郎的父母都以这门亲事为耻,拒绝前来参加婚宴。
但状元郎不以为意,婚宴之上同三五至交好友喝得酩酊大醉,直至被抬入了洞房。
花烛之下,乌纱绛袍,凤冠霞帔,好不气象。
佳人早已等候良久,非但没有半句怨言,反倒是带着凤冠霞帔,为夫君斟茶递水,言语之中皆是柔情。
状元郎动情地紧握佳人柔荑,却发现这双手冰凉无比。
“媚儿,你可是身体不适?”
“夫君,奴家真的很幸福,能与夫君喜结良缘,此生无憾!”
状元郎闻言心中莫名一痛,急忙掀开了凤冠,入目却见一张面无血色的苍白俏脸,眉眼之间尽是温情。
“媚儿……”
“夫君,媚儿要走了,忘了我吧,媚儿此生并非良人,下辈子干干净净地与夫君厮守到老!”
话音一落,妖风骤起,佳人竟飘身离去。
状元郎见状大惊失色,心中痛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声嘶力竭地哀嚎道:“媚儿?媚儿!”
“媚儿!媚儿?”
朱雄英惊慌失措地睁开了眼,看清自己的处境后,却是苦涩地笑了笑。
呵,原来只是一场梦,醒了还是很感动。
媚儿啊,这算是你的道别吗?
怅然若失良久,朱雄英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处于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之中,根本无法看清任何东西。
“嘶……那日究竟宰了朱棣没有?”
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右臂传来,朱雄英陡然回想起了当日的场景,依稀记得自己到底还是挥剑斩了下去,但却突然晕了过去,不能确定究竟宰还是没宰朱棣。
看这架势,老爷子此次是疯狂暴怒了啊!
自己受伤如此严重,他还将自己关在暗室之中,不闻不问,不管不顾,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挂了嘛!
一念至此,朱雄英不由摇头苦笑。
换位思考一下,若是自己的亲儿子与亲孙子当街厮杀,恨不得宰了对方,任谁心中都不会好受吧?
唉,真是一笔糊涂账!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淡漠的声音传来:“朱雄英,你可知罪?”
闻听此言,朱雄英心中一凛,坐直了身体,冷漠答道:“为民除害,为国除奸,皇爷爷,孙臣敢问,何罪之有?”
没错!
出言之人,赫然正是当朝天子,朱元璋!
与重八交锋了无数次,朱雄英早就对他的声音熟悉无比,即便老爷子故意沙着嗓子开口,却还是被朱雄英认了出来。
似乎没有料想到这孩子这么快就认出了自己,太祖爷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
低沉的黑幕笼罩之下,气氛压抑无比,快要令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才再次响起了一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