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皇上交代的任务,朱檀特意在圣城之外寻了一处风景秀美的亭苑,安排上了数千座位,待到朱雄英等人抵达时,里外几层已是人山人海。
“皇上,这边,专门给您留了个雅间,既可避免被他人认出,又可俯视全局,观察众人表现!”
眼见天子亲临,朱檀如同狗腿子般立马上前,带着众人从特殊通道直达雅间,已有两名俏丽侍女温酒煮茶,待遇比之外面坐着小板凳的硕儒名流不知好出了多少。
朱雄英一屁股坐了下去,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十,有心了,准备开始吧!”
朱檀闻言心中一动,当即领命而去。
此刻亭苑之内,中央坐着二人,正是新学魁首王绅与程朱士绅领袖方孝孺,王绅身后则站着解缙、杨荣等内阁八子,如同八大护法一般,神采奕奕地立于王绅身后。
方孝孺身后则是刘崧、王景等知名大儒,一个个如同老学究一般,满脸肃穆,横眉冷目,不苟言笑,腰背挺得笔直,苍老的面孔之上不见丝毫感情色彩。
朱雄英见状心中不免腻歪到了极点,没好气地讥讽道:“呵,皓首匹夫,苍髯老贼,这些个老学究,一心死记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懵懵懂懂,糊里糊涂,朝廷养士取士,培养出来的就是这种货色吗?”
一旁侍立的杨士奇闻言一愣,随即只有摇头苦笑,根本不敢接话。
杨士奇虽然已经全盘接受了新学,成为一个根正苗红的新学门徒,但毕竟自幼学程朱拜程朱,现在若让他大肆抨击程朱,定然是做不到的。
这也是为何先前朱雄英会称,谢大头胜了杨士奇一筹,后者亦是喟叹不如前者多矣!
内阁九子当中,解缙在新学的道路上,已经走出了太远,直逼新学魁首王绅。
朱雄英突然玩心大起,回忆其后世见过的一篇讽刺文章,当即挥笔就墨写了下来,而后递交给杨士奇,坏笑道:“士奇,送给老十,让他作为开场白,念一念!”
杨士奇闻言一愣,接过文章起身离去,却是忍不住低头看了看,岂料下一秒便被惊得面色涨红,苦笑连连。
篇幅虽小,讥讽十足!
待到这篇充满讽刺鄙夷的文章被鲁王殿下高声念出,只怕方孝孺等人当场就会被气个半死,哪里还有心情继续论道。
“陛下这性子,还真是……顽劣啊!”
片刻之后,朱檀身着锦绣华服走到亭苑中央,环顾左右,而后朗声高喝道:“都认识本王吧?这位也都认识吧?衍圣公嫡长子,孔公鉴!”
一身布衣的孔公鉴当即朝着四方行礼,算是在天下儒生面前露了个面,间接确定了下一代衍圣公的尊贵身份。
朱檀顿了顿,嘴角泛起戏谑笑容,看向方孝孺等老学究,继续喝道:“本王一向他喜好读书,并爱广交名士,近日一位名士作了一篇文章,托本王今日念给大家听听。”
闻听此言,众人神情顿时变得诡异了起来。
尤其是方孝孺等老学究,心中更是生出了一丝不安之感。
在场众人连带着这位鲁王殿下在内,都是读书人,读的书越多,懂的道理就越多,而读书人就越是敏感。
所以朱檀说了这么一句与论道无关的话语,那自然不只是字面意思那么简单,在读书人听来也许有着更深层的含义。
尤其是这位性子跳脱的鲁王爷还满脸讥笑地看着自己等人,傻子都看得出来他那坏笑之下的不怀好意!
朱檀当即掏出了那篇陛下亲作的文章,轻咳两声,高声念道:“有老学究夜行,忽遇其亡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