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里屋,楚牧峰扫视四周的简陋,忍不住说道:“陈处长,难道说那件事对你的影响这么严重吗?”
“楚处长,你果然是有备而来啊。”
陈思睿丝毫没有意外这事,毕竟自己的事情只要稍微调查就能知道的,对方既然身为副处长,张嘴就说出来,很意外吗?
“你大驾光临,应该不是为了调侃我的吧?”
“调侃?”
楚牧峰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陈处长,你是怎么被逼走的,我是心知肚明的,说真的,我对你只有钦佩和可惜的心情,绝对没有丝毫调侃。”
“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请你相信我!”
瞧见楚牧峰神情这样严肃后,陈思睿也很认真地说道:“楚处长的为人做派,我已经有所耳闻,自然不会如此无聊。”
“那让我猜猜你过来的目的,是想通过我,迅速掌控六科三支侦缉队吗?”
“不错。”
楚牧峰点点头,实话实说,
这事没有任何藏私的集情报的工作,这不就明摆着是一个间谍吗?”
“稍等下!”
说到这里的时候,楚牧峰抬手打断陈思睿的话,挑眉问道:“你说桥本世宗做的是搜集情报的工作,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就说桥本世宗是间谍吧?
“我敢这样说,自然是有证据的,我的证据就是江南皮革的老板朱奋进。”陈思睿的这话说出来,楚牧峰瞳孔不由微缩。
还真的是有证据啊!
自己这边是从桥本世宗藏着的铁盒中得到那些信件,才锁定江南皮革的朱奋进。而陈思睿敢这样说,说明他也是掌握了一些线索。
“继续说!”
“好!”
陈思睿喝了几口茶水润润嗓子后,接着说道:“其实我能知道这事也是很巧合的。”
“因为我最初盯着桥本世宗是想要搜集他有什么违法的事儿,可没想到在这种监视中,朱奋进就给跳了出来。”
“曾在短短二个月内,朱奋进和桥本世宗就碰面六次。你说要是一两次的话,能是巧合,一连六次都在同一个地方,在清风茶楼,这还能说是巧合吗?”
“我就从那时候起就觉得这个朱奋进不对劲,我是不方便去接触桥本世宗,但我能调查朱奋进啊。”
“这么一调查,您猜我发现什么?我发现朱奋进竟然在搜集咱们金陵城城防军的后勤情报,他借着江南皮格厂当做掩护,有意无意的在搜集后勤各个领域的情报。”
“比如说粮食供应,军服供应,军饷发放等等情况,他调查这些的时候,我也在调查他,所以说才会知道这事。”
“之后我借着一次机会,就让几个小偷给我将他带着包偷了,果不其然,就是这样的,他怀揣着那种情报在清风楼见到了桥本世宗,两人进行了交易。”
“所以说我是有证据的!我能证明桥本世宗就是岛国派过来的间谍,为的就是搜集咱们金陵城的情报。”
“他策反的人员中就有朱奋进,至于说到还有没有其余的人,我不敢肯定,我正在调查。原本想着还能再深入调查下,谁想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桥本世宗突然死了!”
陈思睿脸上浮现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和遗憾表情。
“你说他早不死晚不死,非在这个节骨眼上死掉,这让我还怎么调查。朱奋进也没有办法和他接头了,我就算是将朱奋进抓住,又能审问出来什么?他完全能推得一干二净。”
原来如此。
这下楚牧峰算是彻底清楚陈思睿的事情了,敢情当初刘金律只是一个引子,他真正愤怒的是桥本世宗。
在知道桥本世宗是岛国间谍后,又想要想方设法的将所有和他有关系的人揪出来。
第一个被瞄准的就是江南皮格的朱奋进。
这个朱奋进是在搜集后勤情报,这种情报可谓是至关重要的很。
俗话说的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要是说你这边的粮草布置都被敌方搞得清清楚楚的话,还打什么仗?
朱奋进该死!
楚牧峰心里是挺感觉庆幸的,因为他没想到这个意外收获的价值这么大。
这将能够节省掉他很多时间,就算将朱奋进抓住后审问,也能做到有底气。
“楚处长,我知道你在北平那边就抓过很多间谍,所以说在听到这时候,你肯定会意动。”
“相比较破案而言,抓住岛国间谍更是大功一件,所以说这事我希望你能担负起来,要将所有和桥本世宗有牵连的卖国贼全都抓住,不能让他们这么猖狂!”
陈思睿说着就又站起身,走到墙边后,拿下了挂在墙上的一面镜框,从后面的墙壁中掏出来一块青砖,然后拿出了里面藏着的一个小盒子。
“楚处长,这里都是我搜集的朱奋进的通敌情报,都很详细的,凭此来拿下朱奋进是没有一点问题。”
“要是说你那边的调查真的是陷入到困境,没有办法破局的话,完全就可以将朱奋进逮捕,拿着这些证据,问出他的口供来。”
楚牧峰接过盒子后,感觉手里捧着的铁盒沉甸甸的。
“你就这么相信我吗?你又怎么知道我在北平那边抓住过间谍的?”
楚牧峰没有否认这事的意思,但想到这事就算在北平那边知道的都没有多少人,没有道理说陈思睿会清楚。
“我也有我的渠道。”
陈思睿说完这个后,看到楚牧峰犹然很疑惑不解,便很干脆的说道:“你抓间谍的事,在北平那边或许是秘密,但在金陵这边,却已经有很多人都知道,这里其实没有绝对秘密可言。”
楚牧峰焕然大悟。
这或许就是帝都的做事风格吧。
秘密?
除非是下达杀头的封口令,不然谁会死命保守?
再说蛛组都能逃走,这事影响也挺大的,稍微有点背景和门路的人,能不会打听清楚是谁将蛛组端掉的吗?
在他们知道是楚牧峰端掉的,现在又是他将蛛组重新抓回来时,楚牧峰想要再保持低调都不可能。
“谢谢你,我一定会将这个事调查个水落石出!”楚牧峰做出了郑重承诺。
“我现在只能拜托你了,也只有你才能让我相信,我也只能对你孤注一掷,毕竟凭我现在的身份,已经无法去撼动他们了。”陈思睿眼神恳切的说道。
楚牧峰点点头:“你放心吧,这事我会当做头等大事去抓的,你就耐心等我的好消息吧,那咱们今天就聊到这儿,我先走一步。”
“好,我送送你!”
陈思睿将楚牧峰送出小巷后,望着他的背影从眼前消失,喃喃自语的说道:“楚牧峰,希望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
从陈思睿这里离开后,就回到警备厅的楚牧峰,是忙不迭的翻阅着那份有关朱奋进的资料。
不得不说,陈思睿做事果真是很细心谨慎,搜集的资料都是很详细。
这里面包括朱奋进搜集每个情报的时间和地点,是通过和谁的谈话得到的,甚至有的就连他拿出来的具体数额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这说明什么?
说明陈思睿在离职后,肯定通过一些手段逼迫和朱奋进交易的人说出来这些情况。
由此可见,为了得到这份情报,陈思睿也是真的拼了。
“有这样的证据在,其实就能够将朱奋进逮捕归案了。”
但这事吧还得稍安勿躁。
你将朱奋进他们抓捕是没有任何难度,但抓捕他们后,剩下的事怎么进展?
而且桥本世宗也死了有段时间,难道说他背后的组织就没有说想要将他的这摊儿给兜揽起来的意思吗?
要是说真的有这样的一个人出现,自己将朱奋进他们都抓了,肯定会打草惊蛇,还怎么去找到这个继承者呢?
和接替桥本世宗的人相比,朱奋进四个人的价值很小。
“那就放长线钓大鱼吧!”
楚牧峰想到清风楼这个地点后,就暗暗记住。
等到晚些的时候,可以通知给西门竹,让他把那里重点监控起来。
临近下班的时候,楚牧峰的办公室终于迎来了第一个求情的人,他就是副处长郑宝坤。
毕竟说到底,侯俊宁都是跟他后面的,其余两个副科长也都是听他之命行事。
要是说发生这样的事,他却一直闭门不出,装傻充愣的话,今后还如何服众?还有谁会愿意跟着一个不肯为下属出头的人呢?
所以哪怕是知道这次谈话注定没有结果,郑宝坤也必须过来一趟。
来就来吧,难道还怕楚牧峰给自己脸色看吗?
楚牧峰看着满脸笑容,实则内心充满怨恨的郑宝坤,表情如初地招呼道:“呦,郑副处长,这眼瞅就要下班了,你来我这里有事?”
“楚副处长,的确是有点小事。”
郑宝坤察觉到楚牧峰的神情没有任何说软话的意思,也没有一点说要通融的态度,便很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过来是为了六科的事!”
“六科的事儿?”
楚牧峰放下手中的笔,眼神有些凛冽地看过去,“郑副处长,我要没记错的话,六科是我分管的吧?所有人事安排是我全权做主!”
“是,六科是你分管的,但你也不能刚上任就将六科的科长停职,将两个副科长,三个队长全都拿下吧?”
“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武断了,是容易让下面人心惶惶,作为刑侦处的副处长,我觉得有义务提醒你这样做的坏处,你最好能改变这个错误决定!”
郑宝坤看到楚牧峰充满不屑的神色后,心中的窝火再也没有办法掩饰,轰然间爆发出来。
“错误的决定?”
楚牧峰扫视过满脸怒容的郑宝坤,慢条斯理地拿起茶杯喝了口,脸色淡然中多出一种肃杀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