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易尔诚实地说,“你这么随性洒脱,不像是会同意联姻的人。”
“各种原因吧。”祁白淡笑,“我当时真觉得无所谓,没有喜欢的人,和谁结婚都是结婚,还不如让爸妈满意但是逐阳很反对。”
“后来呢?”
“后来——自然如逐阳所说,没有感情基础的相处只会让矛盾更加突出。我性格冷硬,女孩自然不会喜欢,最后闹得也不愉快。”
易尔的想法却恰恰相反,“我现在倒觉得,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更省心。”
祁白眸色渐深,“怎么讲?”
易尔一根手指敲着杯沿,语调漫不经心,“没有感情基础,就不会抱有希望。不抱有希望自然也不会失望,挺好。”
祁白不信,“真心话?”
易尔勾唇一笑,媚眼如丝,“真心话。”
祁白没笑,“你和逐阳的事情我略有耳闻,真的想要放下了?”
“嗯。”许是因为喝了酒,许是因为祁白是绝佳的聊天对象,易尔没忍住多说几句,“对花逐阳,我爱过也恨过,甚至放下自尊努力过他呢?三年前不告而别冷暴力分手,三年后依然用相同的手段对付我,我难道还要继续犯贱?”
“逐阳不是逃避问题的人。”
易尔掀起眼皮,深棕色瞳孔在日光下愈发深邃,“但他偏偏躲着我。”
今天是难得的冬日暖阳,易尔却没觉得暖,反而从脚底蔓延刺骨寒意。
祁白见她微微有些瑟缩,脱下外套递给她,“喝了酒别吹风。”
易尔许是真的有些醉了,一手撑着桌,倾身接过。她慢吞吞地披在身上,然后靠回椅背,缩在衣服的毛毛领里,像一只晒太阳的小猫。
“你对谁都很贴心,很有分寸感。”
祁白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评价,张嘴就要反问,易尔却兀自说了下去,“和花逐阳完全不一样他看起来就是高冷淡漠的代名词,高岭之花,旁人无法靠近那种。”
她倏然一笑,“所以我当年在他桌子上放纸条的时候,特别紧张,生怕他拒绝,又怕他直接忽视。”
这些事情祁白并不清楚,“不是他暗恋你三年吗?”
“是啊”易尔拉成音调,“但当时的我又不知道。我等了好久都没等到回复,以为这事不成了。没想到过了将近一周后,他忽然捏着皱皱巴巴的纸条走了过来。”
“图书馆安静,他一句话都没说,把写着联系方式的纸条放在我面前就走了。你都不知道有多酷多拽,把我搞得超级惶恐,做了好久心理建设,这才鼓起勇气联系他。”
说起往事,易尔一直垂着眼。回忆这些甜蜜过往,她不由自主唇角带笑。
祁白默默听着,给予她充足的空间。
“后来我才知道,他最开始并不知道是我给的纸条,揉成团就扔到纸篓了。还是霍连提醒他,他又从垃圾堆里翻了半天把纸团翻出来”
一滴泪珠缓慢滑落,易尔抬手扶去,“求婚的时候他说,那天是他最开心的时刻之一,因为他暗恋了三年的女孩恰好注意到了他”
易尔抬眸,眼眶蓄着泪,光影映照下如两汪湖水波光粼粼,“我还是恨他的我不知道这样的感情会维持多久,但我真的好恨”
看到她这样的表情,祁白心尖生疼。
他温声道:“那就恨吧,没关系。就像总有人会被留在过去,也总有人在明天等你。”
易尔面露茫然,呢喃道:“有些事情只能留在过去,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花逐阳那晚的话如一把卡在肉里的刀,只要呼吸就会让人疼痛难耐。
她猛地将脸埋在臂弯,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喷涌而出。
祁白看着易尔披散的栗色长发和微微发颤的颈背,最终还是坐到了她身边,安抚似的拍着她的肩膀。
屋内,李织晏默默看了良久,犹豫再三后还是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从微信发给了花逐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