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1章 一言难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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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时期的同学,毕业之后,聚的最齐的往往都是考上大学第一年的春节。

这个时候,旧日情谊还在,聚在一起几句话就能勾起大家曾经的共同回忆,这其中有青涩懵懂,有年少轻狂,甚至有勾心斗角,可回过头再看这些青春岁月,那真是让人记忆犹新。

而大学中与同学的相处模式,跟高中有着天壤之别,他们在这个过程中遇到挫折,碰上烦恼,都会下意识地跟高中时期的同学做对比。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缺聊天的话题。

那些在京城上学的,偶尔还有联系,甚至再远一些的,也有书信来往。

唯独廖荃,直接跑去港岛上学,同学们想联系都有心无力,所以她这半年多以来,都是处于失联状态,其中一个跟她要好的女同学,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拨通她毕业时候留的电话,没想到还真重新接上头了。

“廖荃,半年不见,你个死丫头真是愈发美丽动人了,你这头发是烫过吗?我也去洗发店整过,怎么感觉效果跟你这个相差甚远啊?”

薛思阳盯着廖荃发型,由衷地赞叹道。

“我也是去理发的时候,受那什么发型师蛊惑才弄这个的,烫完我就后悔了,被人家狠狠地宰了一刀,之后我就再没去过那家店。”

薛思阳听说过港岛那边花费高,倒是能理解廖荃的做法。

“我一个堂哥,前年公派老美留学,将近两年时间,他连越洋电话都舍不得往家里打,寄信都得辗转很长时间才能收到。”

“我看过他给家里写的信,资本主义国家真黑啊,按照他的说法,如果不想办法找些兼职小工,连生活方面的开支他都负担不起。”

“港岛那边怎么样?是不是也差不多?”

别人问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了预期,廖荃自然是顺着她的思路往下说,这样才有的聊。

“港岛买东西也贵的很,要不是有奖学金,光学费都够我喝一壶了。”

“港岛那边明星那么多,你平时有见过吗?”

“我平时基本上就是教室食堂还有宿舍三点一线,很少出门的,哪有机会见什么明星。”

跟徐建军接触的时间长了,廖荃明显也学会了藏拙,一般都是拱着别人高谈阔论,自己则是当一个躲在角落里的聆听者。

可今天这情况,她注定很难如愿了。

他们同学当中,考上清北的不稀奇,直接上港大的,却是独一份儿。

别说爱八卦的女孩子好奇心爆棚,就连一众男生,也总忍不住往廖荃跟前凑,想多了解一下跟他们不一样的世界。

“廖荃,看电视剧上演的,在港岛那边,谈恋爱像吃饭一样简单随意,你有对象没有?不对,他们那边不叫对象,是男朋友吧?”

廖荃没好气地瞪了那个男生一眼。

“电视上还演武林争霸,一个大侠能决定国家的命运呢,这个你也信?”

“当然信了,郭靖郭大侠,镇守襄阳城,抵御蒙古大军多年,我看有人研究过野史,好像还真有这回事。”

廖荃已经不想跟这位同学再说一句话了,这他都信,绝对是金庸武侠书的忠实爱好者,他这种人,到底是怎么考上大学的,让那些重头再来的复读生们情何以堪。

“别道听途说,更别信那些小说或者电视剧,都是制造噱头博人眼球,可信度很低的,我不知道别的地方怎么样,最起码我们学校,谈恋爱的还是少数派,大部分同学还是以学业为重的。”

“那你呢,有没有人给你写情书?”

廖荃瞪着清澈的大眼睛,撒起谎那是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港岛那边对咱们内地过去的人有歧视,我就被人叫过北姑。”

“而且我还要实习挣生活费,学习之外还有工作要忙,整天连轴转,哪有功夫想那些情情爱爱的事情。”

被人喊北姑不假,可廖荃条件摆在那儿,如果去参加港姐选拔,进决赛圈是分分钟的事儿,自然有男生向她表达过爱慕之心,结果都被廖荃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如果没有发自内心的尊重和欣赏,只是觊觎美色,廖荃才不会陪那些自我感觉良好的男生玩爱情游戏。

而在场的男生听到廖荃的答案,有好几个都是暗暗松了口气。

男孩子的心态很奇怪,自己折乾沉沙,也希望别人跟自己一样吃瘪。

何况心目中的白月光,如果跑去港岛半年多时间,就被别人拿下了,那种感觉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廖荃,你一个人在那边上学,也没人照应,听说港岛那边社会治安挺乱的,平时可得加点小心啊。”

“没事,我姐姐家在那边有生意,还有咱家乡的人在那边工作,我也不算是孤立无援。”

薛思阳跟廖荃走的比较近,对她家里情况有所了解,于是忍不住问道。

“廖荃你有几个姐姐啊?在京城这边就有姐姐撑腰,跑港岛还有个姐姐做后盾,你可真幸福,这样的姐姐我也想多来几个。”

如果是旁人,廖荃估计就敷衍过去了,可薛思阳毕竟是少有的朋友,廖荃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就一个姐姐啊,不过我姐夫比较能折腾,好几年前就跑去港岛那边做生意了。”

“听说港岛那边的大富商,住的房子比宫殿豪华,光佣人都要请一群,钱更是多的要用亿做单位计算,你姐夫跟他们比怎么样啊?”

说真话也有限度,这次就算是好朋友,廖荃也不打算如实交代了。

不然告诉她们,自己姐夫的身家早就能跟港岛那些知名家族相提并论了,估计会被认为是吹牛吧。

“那些港岛本地商人,很多都是几代人的积累,才有了如今的资产规模,我姐夫才发展几年时间,肯定没法跟人家比。”

“听说好多十几年前游过去的人,现在都发达了,港岛那边机会遍地,哪像咱们这里,僧多肉少,资源贫瘠,商品紧缺。”

这点廖荃就不敢苟同了,但也没有出言辩驳。

众人之所以有那种印象,全都是幸存者偏差导致的。

的确有个别人,费尽千辛万苦,在港岛那边出人头地。

可默默无闻的才是大多数,他们住在号称贫民窟的城寨当中,做着最苦最累的活儿,挣的却只能勉强维持生计。

甚至有很多人走上歧途,男的犯罪出卖灵魂,女的自甘堕落贩卖自己肉体。

“廖荃,你将来毕业了,是打算留在那边,还是回来工作?”

听到有人这样问,廖荃都还没回答,薛思阳已经不耐烦地道。

“你这不是废话嘛,港岛那边工资那么高,随随便便工作几年,都顶上咱们内地一辈子了,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脑袋往港岛钻,廖荃这么好的条件,留在那边找个体面的工作不费吹灰之力,回来干什么,跟咱们抢分配名额啊?人家犯得着吗?”

听了薛思阳的话,男生讪讪地不知道怎么回应,最后还是廖荃缓解尴尬,刻意转移话题。

“你们别光围攻我啊,一人一个问题,弄的跟严刑逼供一样。”

“薛思阳,在家门口上大学的感觉怎么样?之前你在电话里讲,现在还是每天回家,跟高中走读没什么两样,是不是真的啊?”

薛思阳听了廖荃的话,顿时摆出一副苦瓜脸,苦大仇深地说道。

“我们学校就在二环边上,坐公交车半个多小时就到家,这就是离家近的悲哀啊,没有一点自由。”

“还是你舒服,隔了十万八千里,关键还出国界了,家里人想去看你,都要大费周章,早知道我也报外地的学校了。”

对于薛思阳的论调,还是有不同意见的,其中一个男同学就毫不客气地驳斥道。

“咱们京城是多少外地学子梦想着考过来的地方,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顶尖学府都在这里,何必舍近求远。”

见跟自己抬杠的是老冤家,薛思阳也不甘示弱。

“交通类的大学,我们学校不见得比长安还有沪上那两所强吧?周骡子你没搞清楚状况,就别急着表明立场,这么多年了,一点没长进。”

男生被薛思阳呛的面红耳赤,却又无力反驳,最后只能抓住对方喊自己外号这点表达不满。

“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喊这个外号,你再这样,我也把你小时候的糗事抖露出来。”

这个威胁貌似挺管用,薛思阳像被黄鼠狼掐住脖子的老母鸡,思想斗争一番,还是没了声。

他们这些已经上大学的,谈笑风生,指点江山,好不得意。

可那些还在复读的同学,心情就有些复杂了。

本来有些人是抱着提前了解大学生活的目的过来的,可到了现场之后,很快就后悔了。

看别人春风得意马蹄疾,自己却名落孙山被嫌弃。

个中滋味,真的是一言难尽。

而赵庆新的酸楚感比起跟他同病相怜的这群人更加强烈。

他入学年龄本来就大些,高中时期总是以老大哥的身份自居,还是班干部,结果那些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都考上大学了,他却意外落榜。

特别是看着廖荃这个曾经的意难平,自始至终都没往他这个方向看哪怕一眼,真的有些伤自尊啊。

他家住景山公园附近,跟廖荃姐姐家离的很近,两人经常能在公交车上遇见,最开始有这个发现,赵庆新窃喜了好久。

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在无形中已经优先别人一步了。

可事实却是一点用都没有,约着一起放学,廖荃根本不做回应。

休息的时候总想着在她家附近晃悠,渴望制造出偶遇的浪漫时刻,结果总是无功而返。

他之所以学习不温不火,跟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太多不无关系。

可就算认识到问题,他也克服不了。

本来一直以为廖荃会站在前方的某个地方等待,而自己一鸣惊人,考入让她都大吃一惊的学校。

可如今才发现,别说等自己,人家眼里好像从来就没有过他这号人。

“廖荃,好久不见,还记不记得我这个老同学?”

犹豫再三,赵庆新还是忍不住主动上前找廖荃搭话,就这么缩在阴暗的角落里不做声,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赵副班长,我当然记得,怎么样,有没有信心?今年可得再接再厉,不能像去年一样发挥失常了。”

“嘿嘿,有老同学你的鼓励,我也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被绊倒两次,争取旗开得胜,考个理想的学校。”

他们这群年轻人,消费的不多,占位置,还有些吵,要不是刚过春节没什么客人,估计老板早就开始撵人了。

就这午饭硬是让他们吃到大半晌,廖荃骑着自行车到家的时候,朱桂花已经在准备晚饭了。

见到小姨回来,最开心的就是徐莱了。

“小姨你不是说就出去吃顿饭嘛,怎么现在才回来?”

“跟同学聚在一起,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你爸爸回来了没?”

徐莱小嘴撅的老高,语带不满地说道。

“他比你还可恶,早上出去,现在还没回来,让他带着我还不愿意。”

“你爸爸有正事要忙,没时间看管你,还让你跟那些画师们混在一起,光吃零食糖果,牙都要吃坏了。”

爸爸不带自己的原因,徐莱哪能不清楚,可面对零食的诱惑,她又实在扛不住,自知理亏,就没再声讨爸爸。

“小姨,我妈妈睡了半天了,咱们去把她叫醒吧?”

姐姐自从怀孕之后,那真是能吃能睡,这都属于正常现象,不过睡了半天,也该起来了,于是廖荃就尾随着徐莱,两人蹑手蹑脚进了姐姐房间。

徐莱还想恶作剧突然出声吓妈妈,可等她们走到床前,才发现廖芸正有些好笑地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自己反被吓的一激灵。

“妈妈,你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起来,还赖床,等爸爸回来我找他告状。”

“告状有个屁用,你爸爸也会向着我,荃荃,同学聚会完事儿了?”

“是啊,有几个是真能说,要不是饭店老板不耐烦催着我们离开,她们还能继续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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