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着那只手向上看去,荀倾的神情肃然又冷淡,好像给她递了一杯毒水。
“多谢。”
苏清卿接下水袋,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好不容易压下了不舒服的感觉。
方才,她匆匆给予安递了个水袋,实在是没力气折回马车上,再找另一个水袋了。
这一趟来,她和予安都后悔没有带个丫鬟。
是予安说的,她要以身作则,凡事都要靠自己,不能太娇气。
可正遇到这种端茶递水的小事,两人才发觉,平时被伺候着有多像是在天堂!
士兵们行军操练,早就习以为常。
那些素日没出过院门的医者们,和予安、苏清卿的情况差不多,坐在树下累个半死,吃那些干粮实在是味同嚼蜡,可没有一个人抱怨一句。
吃过饭,靠着大树睡了一会儿,大家仍像是霜打了的茄子,没有缓过神来,却都咬紧了牙关上车,继续赶路。
他们很清楚,这点困难与接下来的相比,不算什么。
袁凌把予安扶上了马车,就赶紧离开,去忙着张罗其他事。
苏清卿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慢慢爬上车。
想到接下来还有半天的路程,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忍着!
她刚爬上马车,荀倾大跨步走来。
她蹲坐在马车上,仍需要使劲儿仰望才能看清荀倾。
荀倾挡住了所有阳光,将一个油纸包扔到她怀中,便转身,坐到了马车边上。
望着荀倾宽阔的后背,苏清卿皱眉微怔,拿着那个油纸包,进了车厢。
马车,缓缓启程了。
“你拿了什么?”
予安眼尖,盯着那个油纸包看。
苏清卿拆开那个油纸包:“我不知道,是荀倾给我的。”
打开油纸包,那是一大捧新鲜的梅子,让她们两人只看一眼,就咽起口水。
“是梅子啊!”予安惊喜道。
梅子酸酸甜甜,生津止渴,这颠簸的一路上,若吃些梅子,胃里也就不会那样翻江倒海了。
看到予安的眼睛都在冒光,苏清卿好笑得递给她,“快尝尝。”
她自己也拈了一颗,放进嘴里,酸甜的滋味冲击着味蕾,令嘴巴里的苦涩无味一扫而空,忘记了早上想呕吐的痛苦。
予安吧唧着嘴巴,碰了碰苏清卿的胳膊,叹道:“我兄长还真是细心,还怕你路上不舒服,准备了这样好吃的东西!袁凌就没这个脑子!”
苏清卿笑睨了予安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她的目光落在眼前那块车帘上。
马车摇晃,微风吹动,车帘时不时会紧贴着荀倾那宽阔的后背,勾勒出他的身形。
苏清卿垂眸,又往嘴里塞了一颗梅子。
这一下午,有了这包梅子,苏清卿和予安好过了很多。
队伍里面,时不时有人谈论起。
“前面就是乾州了!”
“乾州就要到了!”
听到这些话,予安和苏清卿也终于能喘口气。
她们掀开车窗的帘子,好奇地探头向外张望,想看看乾州是什么样。
然而,入目的荒凉不堪,破败苍黄,令她们的心,跌落谷底,沉重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