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的百年陈酿,差不到哪儿去。”
修长的手指在酒坛上轻叩一下,帝星也未开封酒坛,而是起身如拎白菜一样单手拎起两个比奶团子还高的酒坛另一只手抱起奶团子。
帝星信步走出寝宫,往御林军的练武场走去。
暮色霭霭,残阳昏黄,清明与昏暗交错间,玄阳生灵蠢蠢欲动。
灼红暮光洒在御林军练武场上,御林军整齐划一挥枪爆喝,进行白天最后的训练。
练武场西南角隐蔽的角落里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槐树,树干之粗,六个御林军环抱都不能抱住。
槐树下放了张梨花木方桌,上面摆满热气腾腾的饭菜。
帝星将酒坛放在地上、又将奶团子放在凳子上让她乖乖吃饭,这才双手抱臂落座,好似在等谁。
奶团子执着筷子边吃饭边疑惑想,能让旺财摆出这般大阵仗,看来等的人不简单。
就在残阳一半落入西山时,练武场阴暗的墙上如烟雾一样浮现一道高大的身影。
男人一身破损铠甲、胸前被洞穿拳头大小的空洞,他面容英武却胡子拉杂、披头散发,好似刚从战场下来。
他朝一人一团走来,待落座在帝星对面时,帝星已将酒坛开封,亲自替他斟了杯酒。
男人不言不语与帝星碰了下杯,利落抬手将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时,他的目光略过奶团子,让奶团子不自觉一抖,险些连筷子都吓掉!
那双眼睛里不含一丝感情,好像一把利刃、果断捅进她的心窝!
帝星轻笑一声,伸手轻抚奶团子的后背,将她满心寒意驱散,
“将军,莫要吓着我家小蠢货。”
将军微微勾唇,沾满暗红血迹的手指轻叩桌面示意帝星倒酒,
“你一直在宫里找本将,是为何?”
他应是许久未说话了,声音粗粝沙哑,像粗砂在耳膜上摩擦。
帝星一改以往的傲慢,拎着酒坛很快替他满上,
“这不是小蠢货接下小皇帝的委托,擒贼先擒王,找你商量不比处决那些冤魂来的好?”
“何况,我也想见见是何等不凡之人,被万鬼怨气侵蚀后,还能保持清醒。”
奶团子一惊,到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从怼天怼地、目中无人的旺财口中听到人话!
将军没有生气,反倒举杯与帝星轻轻一碰,哈哈笑了起来,
“生前千难万险本将都能挺过去,如何会屈服于这些腌臜东西!”
笑了半晌,将军眉尾垂下,微微叹息,
“陛下……此事本将也无法……”
帝星与将军一见如故,两人把酒言欢,奶团子在一旁边吃边听,这才将事情始末了解清楚。
原来当初厌叶寻到将军后,将军在怨气灌顶的冲击下恢复清明,但他也无法控制被怨气占据理智的万鬼。
眼看万鬼就要化为厉鬼、为害凡间,为给万鬼寻个归家的目标,他才故意说要杀陛下、将万鬼的怨气暂且压制。
但这点他没有说错,数万众将士、包括他,皆因陛下而死。
陛下断了边疆粮草、撤离军营所有将士,将他们留在敌方阵地、直至被千刀万剐而死。
因果循环,他率万鬼回朝,万鬼不受他控制,自发寻上陛下,愿以魂殒命、换大仇得报!
最后一丝暮色沉入西山,将军缓缓将手里的酒杯放回桌面,目光投向已空无一人的练武场,
“陛下他,只在乎长生,我们在他眼中,皆为尘土。将士们想杀陛下,我不会阻拦。”
“生前浑噩、死后方得清明。”
“本将效忠的不是陛下,而是曲国黎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