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明明,我生气其实不仅仅是因为你遇到了这样的事。
我那么生气,是因为他们连你这样的女孩都能这么欺负。
那如果,换成是别人呢?
陈锋问:如果是别的家境并不富裕,办公室关系紧张,没有存款,打不起官司,也没有发声渠道的女孩呢?
如果被人把照片发到了网上的,是那样的女孩。
她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陈锋是个记者。陈枫在最初的时候,也是记者。
只不过,陈枫的方向是财经和体育,可陈锋却是个社会新闻记者。
在追寻真相的道路上,陈锋已经见过了许多让她心中不平的事了。
可她并没有因为这样就对那些不平之事“脱敏”了。
她反而,只要一想到那些——那些现在根本就还不存在的“受害人”——就会觉得自己的心中,悲愤交加。
在抽完那支新点上的烟后,陈锋拍了拍单鸣明的肩膀,说道:“这次的事,你一定得好好扛。”
这样的话让单鸣明感觉有些“奇妙”。
她说:“犯不着连这样的词都用上了吧?”
“犯得着。”
但是陈锋不再就这个话题继续深聊下去了。
她只是抱了抱单鸣明,说道:“如果你觉得扛不下去了,就来找我哭一会儿。”
单鸣明本以为,那些谎话编得实在是很荒诞。
出于猎奇心理,不认识她的人或许会看到就信了。但是在现实中认识她的人,实在是不可能连这种毫无逻辑的鬼话都会信。
所以她其实只要无视网络上的那些言论,按照合理的步骤把事情给妥善解决了就好。
可仅仅是在第二天,现实就告诉她:她错了。
而且错得还可能,有点离谱。
在前一天的夜里,单鸣明实在是没有好好休息,而且还喝了不少的酒。
到了这天的早上,她的身体就自动切换到了“周末模式”。
意思就是,她完全就起不了床了。
这也就让她即便没特意回家一趟换衣服,都迟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公司。
由单明明的父亲创立的这家公司,没有租在气派的办公楼里,而是做了一个性价比更高的选择。
他在一个热闹而繁华的地段,租了一栋十分接地气的“小破楼”。
当单鸣明走上两楼的时候,她刚好看到两名女员工费劲地合力把桶装水换上了饮水器的一幕。
那种再次出现的,“这好像有点不对劲”的感觉让她慢下了脚步,多看了那里一眼。
一个拿着保温杯的男员工恰好走向刚把桶装水换了上去的两名女同事。
男同事说:“不错不错,现在提倡男女平等了,女同志也可以自己换桶装水。”
两名女同事愣了愣,而后也笑着和那人开起了玩笑。
单鸣明收回了视线,并向着楼上继续走去。
那让两名女同事里的一人发现了她,并在单鸣明的身影从前面的楼道处一闪而过的时候表情变得震惊。
并且,在她的震惊之中,还带着一点惊慌。
“单……单明明!单明明来公司了?”
“真的假的?”
“我觉得我应该没看错!”
“不是说她看到了网上传的那些东西,这两天可能都不会来上班了吗?”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惊慌呢?
那可能是因为,她知道和单明明的办公室在一个楼层的那些人,现在可能正在交流着“八卦消息”,吧。
三楼。
“真的没想到啊,要是没看到网上的那些爆料,谁能想到呢?”
“是啊,平时看起来那么文静的一个小姑娘,居然这么会玩儿,同时和三个人一起搞对象。她这是脚踏三条船了吧?”
“但是让她翻车的那个帅哥是真的很帅啊。可能就让她情难自禁了吧。”
“诶,你们说,她男朋友会不会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那位帅哥以前一周起码有一天会来接她下班的,可现在都已经多久都没来了?”
“我还是想不明白啊,单总那么有钱,他的女儿不至于要这样的吧?”
“有钱也没给家里的公主花啊。你们男的是不懂包,大公主平时背的包包,都没我一个家里普通富裕的小姐妹背的贵。”
“那这次船翻了,富商能答应?”
“不能吧。这件事怕是要难摆平了。”
“我现在就件事,富商知道单明明在我们这里的官宣男友吗?出院后会去找人的麻烦吗?”
“我就不一样了,我啊,们大公主,到底脚踩几条船。”
或许是因为八卦到了兴头上,说出这句话的女员工显得略有些兴奋,音量也比之刚才要大了许多。
可周围人却是突然都安静了下来,这也就使得她的这一句话显得特别的大声,也异常的掷地有声。
那种氛围的改变让好奇单明明到底踩了几条船的这名女员工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她看看面前的这个人,又看了看那个人,却发现大家都尴尬地避开了她的视线,或者转过了脸,似乎是默契地打算各回各位了。
然而单明明的声音却是从她的后方突兀地响起。
“这就要走了?我看还是别那么着急吧。”
那明明是一个听起来有些懒洋洋的声音。
但它却是与单明明平时和人说话的那种“柔声细语”全然不同。
其中带有的不怒自威居然让这些想要立马离开“犯罪现场”的人在这样的场景下,感觉到鸡皮疙瘩一下就起来了。
并且,他们也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
至于那个全然背对着单明明的人,则更是从背面看都能看出她连上半身的肌肉都僵硬了。
单鸣明闲庭信步一般地走向他们,说道:“虽然你们的原话不是这样说的,但我记得你们每个人都说了什么。根据你们的话,我大约拼凑出了你们说这些话的前提信息。”
她走过了那个依旧还背对着她的那个女员工,并还在看清了对方的长相时,对着人笑了一下。
“你们觉得我单鸣明,脚踏起码三条船。一条是不知名富商,一条是官宣过的男朋友,还有一条是让我情难自禁的某位年轻男性。而且言语间还暗指我是为了钱和那个富商在一起的,也已经花了富商不少钱。”
说完这些,单鸣明停顿了一下,眼神锐利地看向这些人。
单鸣明:“谁看到了?”
单鸣明问:“你们有谁看到我和你们说的那个不知名富商进到同一间酒店房间,几个小时都没出来了?或者你们有谁看到我进了那位富商的家里,还在楼下蹲了一晚上都没看到我出来?”
无人回答。
单鸣明又问:“那你们有谁看到我和那个年轻男性在一起‘情难自禁’,当街拥吻了?”
还是无人回答。
单鸣明于是提高了音量,大声问这些人:“所以你们当中肯定有人看到富商和我一起逛街,还给我买了很多东西了?亲眼看到他送给我房子和车子了?”
不得了了啊。
这分明是一桩丑闻,却是被单鸣明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
现在,不光是她所在的第三层楼,就连上面的四楼以及下面的二楼也都能隐约听到她向这些同事们当面所提出的这些问题了。
一些人于是偷偷摸摸地离开了工作岗位,假装若无其事一般地向三楼靠近了,去听动静。
单鸣明就是在这样的时候,指了指最后一个发言的女同事。
她说:“就从你开始吧。回答一下我刚刚问的三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