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一点都不意外(1 / 1)
记忆中的她总是穿着剪裁得体的旗袍,说话带着刻意为之的嗲气,像只精心打扮的金丝雀。
而现在的她,一身朴素的棉麻衣裳,头发简单地扎在脑后,脸上不施粉黛,却有种洗尽铅华后的清丽。
“你变了很多。”
叶凡忍不住说道。
池以南笑了笑。
“死过一次的人,总会有些变化。”
她倒了杯水递给叶凡。
“你很好奇我为什么没死吧?”
叶凡接过水杯,温热的水流滋润了他干裂的喉咙。
“我以为亲眼看到你被...”
“被哥哥杀死?”
池以南平静地接上他的话。
“没错,我是死了,至少在当时。”
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声音压得更低。
“你还记得‘上帝之血’吗?”
叶凡瞳孔微缩。
他当然记得,那是李文渊一直在秘密研发的神秘药剂,据说能让人获得超凡力量。
“那不是传说。”
池以南看穿了他的想法。
“它真实存在,而且分为三种类型。”
她伸出三根手指。
“α型能大幅提升战斗力,β型可以延长寿命,而γ型...”
她顿了顿。
“能在人脑未被破坏且死亡不超过六小时的情况下,让死人复活。”
叶凡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片段——最初卧底在李文渊身边时,曾亲眼目睹他用一种红色药剂让手下在短时间内变得力大无穷。
后来在守龙村,那些本该寿终正寝的老人却奇迹地活了下来。
武道大会上,四大家族猎杀江湖人士制作傀儡的传闻。
以及...池以南死后,尸体神秘失踪的事件。
叶凡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脸上,刺得他眯起眼。
他试着动了动身体,胸口传来一阵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叶凡转头,看到池以南正坐在床边的小木凳上,手里捧着一本书。
阳光穿过她的发丝,在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她放下书,伸手摸了摸叶凡的额头。
“烧退了。”
她松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我还担心你醒不过来了。”
叶凡努力回忆着昏迷前的片段——那个女人,那把剑,冰冷的河水...记忆像被打碎的镜子,散落一地。
他皱起眉头,试图拼凑出完整的画面。
“想不起来就别勉强。”
池以南倒了杯水递给他。
“先喝点水。”
叶凡接过水杯,指尖不小心碰到池以南的手,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他确信自己认识这个女人,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谢谢。”
他喝了一口水,喉咙火辣辣的疼减轻了些。
“这里是...”
“茶子村。”
池以南接过空杯子。
“距离港城直线距离二百公里,是个小村庄。”
叶凡点点头,虽然对这个地名毫无印象,但他现在也没精力深究。
肚子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抗议,他尴尬地摸了摸腹部。
池以南轻笑出声。
“饿了吧?”
她转身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小碟子,里面放着几块看起来干巴巴的糕点。
“先垫垫肚子。”
叶凡伸手想自己拿,池以南却已经捏起一小块递到他嘴边。
“我自己来...”
叶凡有些不自在。
“张嘴。”
池以南坚持道,眼睛里带着不容拒绝的笑意。
“你以前生病的时候,我都是这么喂你的。”
叶凡愣了一下,顺从地张开嘴。
糕点入口即化,甜中带着苦涩,味道出奇地熟悉。
他咀嚼着,试图从这味道中唤起更多记忆。
“好吃吗?”
池以南歪着头问。
“嗯。”
叶凡点头,随即皱眉。
“就是太少了。”
池以南噗嗤笑出声,又掰了一块大的递过来。
“贪心鬼。”
叶凡这次毫不客气地一口咬下,差点咬到池以南的手指。
她惊呼一声缩回手,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一个年轻男人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走了进来。
看到池以南正在喂叶凡吃东西,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娄谊?”
池以南转头。
“有什么事吗?”
名叫娄谊的男人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我...我熬了鸡汤,想着你教孩子们辛苦,特地送一碗过来。”
他的目光在叶凡和池以南之间来回游移,最后定格在池以南捏着糕点的手指上,眼神暗了暗。
“谢谢。”
池以南接过碗,闻了闻。
“好香啊。”
娄谊的表情立刻明亮起来。
“我熬了三个小时呢!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池以南抿了一小口,眼睛一亮。
“真好喝!还有吗?我想多买一些。”
“有有有!”
娄谊兴奋地搓着手。
“不用钱,你想喝多少我都给你熬!”
他顿了顿,脸上泛起红晕。
“要是你喜欢,我可以天天...”
“不是我要喝。”
池以南打断他,指了指叶凡。
“我弟弟受伤了,需要补身体。”
娄谊的笑容瞬间凝固。
叶凡清楚地看到他嘴角抽搐了一下,眼中带着阴郁。
“哦...这样啊。”
娄谊干巴巴地说。
“那个...剩下的汤不多了,我奶奶身体也不好,得给她留点...”
池以南理解地点点头。
“应该的,替我向奶奶问好。”
娄谊站在门口没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叶凡。
叶凡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故意咳嗽了一声。
“还有事吗?”
池以南问。
“啊?哦!”
娄谊如梦初醒。
“那个...碗...我奶奶说家里的碗不能随便送人...”
池以南连忙把汤倒进自己的碗里,把娄谊的碗洗干净递还给他。
娄谊接过碗,又深深看了叶凡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叶凡听到门外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拳头砸在木头上的声音,接着是一阵压抑的痛呼。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笑什么?”
池以南舀了一勺汤送到叶凡嘴边。
“没什么。”
叶凡张嘴喝下热汤。
“那个娄谊,喜欢你?”
池以南翻了个白眼。
“全村人都知道。”
她放下勺子,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叠信。
“看,这是他写给我的情书,每周一封,雷打不动。”
叶凡随手抽出一封,字迹歪歪扭扭,内容肉麻得让人起鸡皮疙瘩。
他忍不住笑出声。
“文笔...很独特。”
“我明确拒绝过他很多次了。”
池以南叹了口气。
“但他就是不死心。”
叶凡注意到信中提到‘谢谢你送的益达’,好奇地问。
“你还送他口香糖?”
池以南做了个鬼脸。
“他说话有口气,我又不好直说,就送了口香糖暗示他。”
她摇摇头。
“结果他以为我在关心他,更来劲了。”
两人正说着,窗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池以南走到窗边,掀起窗帘一角往外看。
叶凡看到她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了?”
叶凡问。
池以南放下窗帘。
“李文渊的人,在村子里转悠。”
她转身面对叶凡,表情严肃。
“他们好像在找什么。”
叶凡心头一紧。
李文渊这个名字让他本能地感到危险,虽然记不清具体原因。
“别担心。”
池以南安慰道。
“他们不会找到这里的。”
但叶凡注意到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显然没有表面那么镇定。
傍晚时分,池以南收拾了一个背包,里面塞了一条毛毯和一些干粮。
“我们得离开这里。”
她帮叶凡穿上外套。
“李文渊这几天会在村子里,还会来我这里。太危险了。”
叶凡试着站起来,胸口还是疼,但已经能勉强行动。
“去哪?”
池以南神秘地笑了笑。
“我的秘密基地。”
两人悄悄从后门溜出,钻进屋后的山林。
夕阳的余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池以南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确认叶凡跟得上。
“累吗?”
她停下脚步等叶凡。
“要不要休息一下?”
叶凡摇摇头。
虽然伤势未愈,但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体力恢复得不错,走山路并不吃力。
这让他想起自己似乎练过某种秘法,只是具体内容记不清了。
池以南突然哼起歌来,是一首叶凡觉得耳熟却叫不出名字的童谣。
她转身朝叶凡伸出手。
“还是我扶你吧。”
叶凡本想拒绝,但看到她坚持的眼神,只好让她架住自己的胳膊。
这个姿势让两人靠得很近,叶凡能闻到她发丝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他没注意到,在他们身后几十米处,娄谊正躲在一棵树后,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一幕。
从娄谊的角度看,就像是叶凡搂着池以南的腰。
“该死的...”
娄谊一拳砸在树干上,指关节立刻渗出血丝。
他浑然不觉疼痛,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亲密的两人。
叶凡突然停下脚步,敏锐地回头望去。
娄谊慌忙缩回树后,屏住呼吸。
“怎么了?”
池以南问。
叶凡盯着那片树林看了几秒,摇摇头。
“没什么。”
他转向池以南。
“还有多远?”
“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到了。”
池以南指了指前方。
“你确定不休息?”
叶凡突然一把将池以南扛上肩头。
“这样更快。”
“啊!”
池以南惊呼一声,随即咯咯笑起来。
“放我下来!”
叶凡充耳不闻,迈开大步在山路上飞奔起来。
他惊讶于自己的体力,扛着一个人还能如此敏捷。
身后的树林里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气急败坏地踢到了树。
娄谊眼睁睁看着两人消失在视线中,气得浑身发抖。
他追了一段路,却完全找不到两人的踪迹。
“池以南是我的!”
他对着空荡荡的山林怒吼,回声在山谷间回荡。
天色渐暗,娄谊不得不放弃追踪,悻悻地下山。
他回到池以南的屋子外,蹲在墙角等待。
蚊子在他周围嗡嗡作响,但他固执地不肯离开。
“一定会回来的...”
他自言自语,挠着腿上被蚊子叮出的大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月亮升到了头顶。
娄谊看了看手机,已经晚上十一点多,池以南和叶凡仍然没有回来。
“贱人!”
他对着空气挥拳。
“装什么清高!还不是跟野男人跑了!”
愤怒和嫉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他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点开浏览器,输入一串网址。
屏幕上弹出一个警告。
“该应用疑似存在风险,是否继续安装?”
娄谊毫不犹豫地点击了‘是’。
屏幕的光映在他扭曲的脸上,眼中闪动着疯狂的光芒。
晨的阳光穿过薄雾,洒在山巅的木屋前。
叶凡收功而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感受着体内真气的流转,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叶大哥,你怎么起这么早?”
池以南揉着眼睛从木屋中探出头,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叶凡回头,看见她头发蓬乱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习惯了。”
池以南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卡通手表,突然惊呼一声。
“糟了!我得赶回去上课了!叶大哥你在这里等我,我上完课就来看你!”
叶凡刚想开口,池以南已经背对着他挥了挥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许偷偷溜走!”
“我不讨厌你。”
叶凡无奈地摇头。
“只是我真的有事,伤好了就得走。”
“不行!”
池以南已经顺着梯子爬下来,转身朝他做了个鬼脸。
“等伤彻底好了再说!”
不等叶凡回应,她就像只小鹿一样朝山下跑去,马尾辫在晨光中跳跃。
叶凡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林间小径,脸上的表情渐渐凝重。
他解开衣襟检查伤势,胸口的刀伤已经结痂,肋骨的断裂处也不再疼痛。
从小在师父的严苛训练下长大,他的恢复能力远超常人。
掏出手机,他拨通了靳三省的号码。
“喂,三哥。”
“还活着?”
电话那头,靳三省的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叶凡皱眉。
“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你命硬,死不了。”
靳三省淡淡道。
“在哪?”
“东南一带的山区。”
叶凡试探着问。
“那天后来怎么样了?”
“魏喜魁被我废了,现在关在地下室。谭天被刀佬削了半个肩膀,跑了。”
靳三省顿了顿。
“那天刺杀你的人,除了你,没人看见。”
叶凡心头一凛。
挂断后,他又给苏祈打了电话报平安。
从苏祈口中得知,那天魏喜魁派人放火调虎离山,想抓她和叶清秋,结果被她一个人全灭了。
“你们怎么都知道我在东南?”
叶凡郁闷地挂断电话,一屁股坐在地上。